第12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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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不知情,是我莫名其妙发神经。”顾疏影又强调了一遍,尽管这样的强调让他神情痛苦,“他是个直男,有妻子有孩子的……”
  “那你可真够便宜的。”
  顾疏影看起来很想把手边的茶水照着白祁的脸泼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耐心说:“我从过去到将来,永远不可能告诉他。”
  “你觉得我会信吗?”白祁接着他的话音顶了回去。
  顾疏影终于忍无可忍:“你信不信干我屁事!分都分了,老子没义务受你羞辱!”他吼完就走,夺门而出,餐厅里四周的人全用看戏的目光看着白祁。
  白祁快把牙咬碎了,站起身追着他奔到了街上。
  ……
  喧哗声。
  “像你这种东西有什么资格爱人,别开玩笑了!你这辈子连爱字怎么写都不会知道!”
  路人的议论声。
  “我就是去找一只狗,也比跟你待在一起快乐!”
  “是么,不如你去问问那只狗看不看得上你?”
  “你怎么不去死呀,白祁?你怎么不跟你那浑身的刺烂在一起呢?”
  凄厉的刹车声。
  轰然一撞,他熟知的世界化为碎屑与星尘。
  ……
  “白先生,这是你被送进医院来时身上带的东西,我放在这里可以吗?”年轻的护士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但他雕塑一般躺在病床上不言不动。护士将几样沾着褐色血迹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默默离开了。
  他慢慢挪动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伸手抓住了那张画,费尽所有的力气举到面前,将它几把撕碎。
  然而扔掉它之前他又犹豫了,他看见了那双微微含笑的眼睛。
  白祁不知道那是谁,也无意去弄清。他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让自己最终留下了那一小张碎片。从此每次在灯下细看,他的耳边就会回荡起顾疏影死之前嘶喊的话。
  你这辈子连爱字怎么写都不会知道……它彻彻底底地否定了他,像一道诅咒般将他束缚在这花花世界之外,却又像塞壬的歌声,朝他施以最致命的引诱。
  白祁控制不住地去想,那顾疏影知道了吗?顾疏影在生命中的最后两个月里,独自体会到爱的滋味了吗?
  他一遍又一遍思索着同样的问题,起初带着死一般的空洞麻木,后来恢复了一些痛感,却又带上了不忿与不甘。再之后,连顾疏影的模样都开始模糊了,这个得不到答案的疑问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自己所没有资格了解的,会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呢?
  他的父母没有教给他,他生命中遇见的亲戚、熟人,乃至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不曾告诉他。他始终像观看有趣节目似的看着这个世界,却一步都迈不进屏幕之中。他以为把自己和另一个人牢牢捆在一起就能永远过下去,为此不惜扭曲本性,顾疏影却用最惨烈的方式判了他大错特错。
  白祁用指尖一点点地描摹那碎片里的铅笔线条,想象着它们落在纸上时承载的情绪。
  是忐忑吗?是激动吗?是纯粹满溢的喜悦,还是羼杂着撕裂般的悲伤?
  他把自己的心掏空了,也掏不出那么丰富的感受。
  与世上大多数无情的人不同,白祁对于自身无法生出的情感,从来都怀有一种偏执到近乎可耻的渴求。那双眼睛成了他破不开的密符,其中藏着他余生都无法解开的艰深复杂的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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