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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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子吃毕了晚饭,在房中闲话片时,方才各自散去。
  傅月明回至楼内,想了一回,吩咐桃红到园中看守角门的小厮那里传话,令他们夜里严守门户,不得耍钱吃酒,若经查出,绝不轻饶。
  桃红去后,小玉上来伺候她梳洗,便笑道:“姑娘也是多此一举了,每日皆是如此,哪里又用得着特意去说?”傅月明说道:“你不知,今日出了这样的事,难保间壁那个不生些什么歪心思出来。她又是个秉性刁滑的,还是小心些为好。”小玉闻听,浅浅一笑,只说道:“说起来,她好似今儿一整日没吃饭呢。适才回来,听桃红姐姐说起,晚间二姐将门闭了,直在屋里哭呢。”傅月明冷冷说道:“这也是她自讨的。她干出这样的事来,全没将咱们家名声颜面放在眼里。如今事败,还要别人给她留脸面么?”小玉点头称是,又说道:“她在咱家待着,只如个烫手山芋也似,趁早打发了也好。”
  时至今日,那唐春娇屡屡倚恩相挟,早令傅月明满心烦厌。她急欲撵她离去,一时半刻却又寻不得个机会。如今这唐春娇竟自家作死,弄出这样的事来,是再没留在傅家的道理。自她离了这里,那以往的旧事自然也全都一笔勾销了。
  傅月明想了一回,忽觉身上燥热,便走至窗边推了窗子。时下正是暮春天气,园中花木繁盛,才开窗子,便觉和风扑面,暗香袭人,她不禁暗自道:“已是三月底了,朝廷的春闱也大致就要完了,不知熠晖考取了不曾。若是不得中,只要他回来,我已攒下了许多私房,无论做个什么都成的。我们的亲事已是订好了的,爹娘那里也不会多言语什么。但若他考中了,真如那些人所说,为繁华所诱,竟不肯回来,那又要怎样呢?”想了一回,只觉芳心迷乱,烦闷不堪,便又将窗子合了,到床畔坐着怔怔的出神。这般呆坐了半夜,小玉已是熬不得了,连连催她上床睡下,一夜无话。
  又过两日,傅沐槐果然拖了当街保甲前去说和。此事正投高如凛下怀,并无不可。只是他原本只打算收个外房,放在外头。傅家却怎样也不肯,定要他立个纳妾文书过来。两家便又说僵了,那保甲因受了傅沐槐之托,便将此事告与高如凛的叔父。那高太监闻知此事,因看傅家殷实,倒没多说什么,便应了下来。高如凛原先只恐叔叔跟前不好交代,今见他既允了,便再无顾忌。两家便以那保甲做了个中人,签了个文书,旋即选了个日子,便将唐春娇送到高家。
  因是送她前去做妾,倒也不费什么事,傅家只赔了几件衣裳,几样她随身插戴的首饰,便使一顶小轿将她抬了过去。
  那唐春娇落至如此地步,心中愈发气恨,只是无可奈何。好在高如凛是她意中人,也就将就的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作死……
  下章总算可以开码先生的戏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京中风雪
  却说那季秋阳自离了徽州,带了家中平日差使的书童竹心,一路风尘,朝行夜宿,向北逶迤行往京城。
  待抵达京城之时,正是日西时分,城门行将关闭,他主仆二人赶着进了城。待入得城来,这二人便要投栈。季秋阳因早年来京中办事,曾在此地一处名为安吉栈的客栈住过些时日,同那客栈掌柜相交甚好。此次进京赴考,因虑及入京举子甚多,一时寻不到稳妥宿处,便先行寄了封信与那客栈掌柜,请他为己留了一间客房。此时二人抵京,便直奔那吉安栈而去。
  这主仆二人于京城道路熟稔,倒也无需费事,穿过两条街巷,远远便见门牌楼下头一栋二层小楼,门上挂着一块半新不旧匾额,上书“吉安栈”三个大字。
  二人来至店门前,季秋阳下马进店。
  才进店中,只见那堂上灯昏烛暗,客人稀疏,小二迎上前来,向着季秋阳做了个揖,赔笑问道:“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若是住店,小店客房已满,还请二位到别处去瞧瞧。若是打尖,小店也已打烊了。”季秋阳才待说话,那店掌柜听见动静,一眼望见他主仆二人,忙自柜内出来,打躬作揖的将季秋阳让进店内,又笑道:“原来公子是今日到了,怎么不先使人送个信儿来,我也好有个预备。”季秋阳还了半个礼,笑道:“连日下雨,路上泥泞难行,在下一时也寻不出个合适的人来送信,倒与掌柜添麻烦了。”那店掌柜忙陪笑道:“公子哪里话,连年多承公子照应,不然这京里的生意哪这般好做。”
  二人寒暄已毕,那店掌柜便命店伙将马牵至马厩,多添草料照看,他自家亲自引了季秋阳主仆到客房去。
  季秋阳前回进京便在此间客栈投宿,那店掌柜与他留的仍是前番所述客房,一应陈设铺盖仍是照旧,倒也无需多言。
  那店伙将二人行李送入房中,安顿已毕,店掌柜又问道:“公子可要即刻用饭?虽是打烊了,厨房还有些饭菜。”季秋阳想了一回,笑道:“因看时候晚了,我们路上已先用了些。也罢,若有热汤粥饭,便送来罢,再沏一壶毛尖儿来。”那店掌柜答应着便去了。
  书童竹心一面与他收拾床铺,一面便道:“公子在京里原有一座房舍,一向有家人看守。咱们来前只消打发人送个信儿来,令他们洒扫收拾了,进京即可入住的,既清净又便宜。公子倒为什么放着自家宅子不住,偏要宿在这客店里?旁的倒也罢了,只是客人混杂,平日里吵闹的紧,搅扰了公子温书。”
  季秋阳莞尔一笑道:“莫不是你惦着红儿,才唆使着我搬回去住?”红儿乃是此地家人女儿,同竹心自幼定有婚约。季秋阳熟知此事,故拿此来取笑。
  竹心听闻此语,虽知是主人玩笑之言,也忍不住涨红了脸,嘴里嘟嘟哝哝道:“我好心为公子着想,公子倒一门心思来笑我。”季秋阳笑了笑,方才言道:“回去住倒是容易,只是既来了京中,日后难免人来客往,若有些消息传到徽州去。我并不曾与他们说个明白,这些事若经了这许多人的口,又不知要传成个什么样子。不如就少些麻烦,何必徒增烦恼。”竹心笑道:“公子倒且是心细,宁可自己吃些委屈,也不肯令傅姑娘多心。这两年来,公子明里暗里不知帮了他们家多少。傅姑娘人还没过门,公子倒先赔进去许多了。傅员外嘴里说不要公子的聘礼,这上下算起来,十几个聘礼也有了。依我说,公子不如说开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这般躲躲藏藏的,什么意思呢。”
  季秋阳却道:“你倒是嘴快,尽有这些说辞。”因就说道:“如你所说,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初时并不曾与他们说过,如今更不知从何说起了。何况咱们已是出来了,不如待明年春闱完了,回去一并说了罢。”说毕,又吩咐道:“自明日起,我便在此处温书。若无要紧事,便不要打搅。若有客来,能挡便挡了出去。”竹心一一答应了,又嬉笑道:“以公子的才学,科举功名还不是囊中之物?我倒是稀奇,公子一向无心仕途经济,怎么如今又想起这条道了呢?”
  季秋阳嘴上不答,心里却暗自道:我虽不喜此道,但总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过来才好。
  竹心见他一时无言,又低头整理床铺。少顷,小二送了晚饭并茶水上来。这主仆二人一道吃了,看夜色已深,他二人又是长途至此,人困马乏,熬不得夜,各自歇下不提。
  自此之后,季秋阳便在这客店中闭门读书,平日一应事由皆是竹心出面打理。便有些没要紧的旧识来访,也都以房屋狭窄,不宜待客为由,推了出去。纵便如此,他在京中尚有几处生意,年底之时须得盘账点货,各处掌柜便将账目汇总了一并送来,又不时有事来回,十来日下来,倒也算不得清净。
  这日早间,季秋阳尚在睡梦之中忽觉一阵寒意,随即醒来,睁目视之,只见天已大亮。他翻身坐起,又推床下睡着的竹心。竹心夜夜皆在床下脚踏上打铺,此刻听闻主人醒来,也赶忙起身,穿了衣裳出门张罗手巾热水等物。
  季秋阳披衣下床,走至窗边,推窗望去。才开窗子,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外头寒意侵人,冰透骨髓。定睛望去,只见窗外屋檐之下挂着尺许来长的冰凌,城中人家屋顶之上积雪甚厚,目所能及皆是一片银白。原来昨夜三更时分,京中已降下了一场大雪。
  季秋阳立在窗畔观了一阵雪景,只觉那风捶在身上甚冷,便又将窗子合了,心中暗道:自入京已有大半月了,却不知徽州怎样了。来前虽嘱咐人看着,傅家那几个虾兵蟹将也难成什么大事,然而不在眼前看着,到底仍是放心不下。想了一回,转念又道:她自以往就很是怕冷,徽州地方虽偏南些,冬天也并不暖和。上一世那畜生将她锁在房中,十冬腊月的天气,竟连床被子也不与她,活生生将人冻出肺病来。今世自然是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只是不知她好不好?
  正当此时,竹心端了面盆手巾香茶等物进来,打发他洗脸漱口已毕,小二便送了滚热的鲊汤并银丝饼来。季秋阳吃了一碗汤,半张饼,余下的便都与竹心吃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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