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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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跃掏出手机意图再反抗一下,他想起高中放学送舒盈回家那会,两个人的地址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要是把她送到楼下再腻歪会,常常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太后娘娘的催促电话就要打来了——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饭菜都凉了。是不是又跟舒盈在一起?上次你还跟我保证过不跟她来往了,怎么回事!
  手机显示未接电话一条,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他没辙了,只好对舒盈道歉,“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跟你说什么。”
  “你走了正好省得烦我,挺好。”她反正是给秦淑雅虐出习惯了,早已经是僵持不出胜负的局面,何必非把简跃夹在中间?
  简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言不语地把他挂在阳台的衣服、放在洗手台上的个人用品都一样一样放回行李包,整个过程他都紧抿双唇,低着头不愿向舒盈流露他煎熬的表情。当手机铃声第五次响起的的时候,他连忙带上了大门——落荒而逃。
  这些年来他最不肯承认,最不愿承认的,便是自己的懦弱。
  他是配不上舒盈的,这个念头曾经扎根在他心里令他夜不能眠,但他更清楚的是,当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秒钟起,他就已然是一个loser,无可辩驳。舒盈的母亲陈静与他说,要是没有他,舒盈没准一条歪路走得回不了头……
  不是这样,他一直知道不是这样。
  仔细想来,当年他不是鬼使神差就莫名地喜欢上了舒盈,而是有意无意地,次次都看见她被罚站在走廊里,次次都能从班主任的口里听见她的名字被当成反面教材通报批评,于他而言,她的存在太显眼了。
  在他们所在的重点高中里,所有人被父母老师划归在一个狭窄的可行走范围,一旦走出这个范围,就要被以震惊、怀疑的目光的看待,再严重些,就要被老师痛心疾首地教育一番,仿佛你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舒盈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对此不以为然的人。
  她高兴就不上课,高兴就违规两条校规,高兴就翘了一天的课在网吧上网。
  他们就和两条平行线一样,在同一个平面内,他循规蹈矩,她离经叛道,互相挨得这么近,却一点交集都没有。但人就是这样,心里一好奇,脚步就不由得想靠近。
  起先只是想尝尝烟是什么味道,想尝尝她是什么滋味,不知不觉地,就戒不了了。
  简跃的思绪混乱,他刚把钥匙插入锁眼里,门把手就被拧开了。
  秦淑雅站在门里火急火燎地把他手里的行李包夺过去,拽着他进门说,“回来就行,回来就行,我都给你做好饭了,坐下吃饭……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啊,回头把侦探社关了,找个正经工作,以后都不要跟警察打交道了!”
  “妈,我想问你个问题。”简跃在餐桌上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你和我爸当年是怎么想起来要送我去学小提琴的?”
  秦淑雅念叨说,“怎么想起来的?就是这么想的啊……学琴又能陶冶情操,又是个就业途径,何况你确实有音乐天赋,这还是你们音乐老师跟我说的,你五线谱是全班认得最快的。”
  简跃想来觉得很有意思,“后来我没考音乐学校,你是不是很失望?”
  “肯定啊——”秦淑雅提起这事来都不由皱眉,“基础这么好还不去念音乐学校,之前学费不都全浪费了?哎,说来说去还不是怪舒盈?她成绩不好,只能上警校,你就跟着她后面拿自己的前途乱来!你当年要是按部就班去学音乐,现在肯定都有大出息了……”
  简跃清楚记得,高考成绩出来时,他母亲还满脸错愕地向他询问过,舒盈的成绩是不是真的比他还高,他以前从没把这种质疑当成是偏见,天真地认为只要他有耐心,这两个女人总有能和平相处的一天。
  他从来都不想考音乐学院,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自己即便考上音乐学校有什么意义。
  技巧是一种可以磨练的东西,乐器只是一个能发出声音的工具,用大量的时间来训练自己掌握使用一个工具的技巧,这本来就是件很简单的事。何况把蝌蚪在每一行线谱上的位置强背下来,这真的不是天赋。
  他以往甚少跟舒盈提起他的父亲。
  舒盈与他在一起时,她的父母已经离婚,原因很简单,她爸爸出轨了,跟公司的秘书有了婚外情。舒盈与他说过,她对她爸爸很失望,但这种失望不代表她就要否定他作为父亲对她的付出和牺牲,这种感受,简跃能懂。
  他爸爸曾经是刑警,男孩子小时候大概都对制服怀有一种憧憬和向往,于是他在作文里写:我的梦想是做一名警察,和我爸爸一样,惩奸除恶。
  老师对他这篇作文的评价很高,让他站在讲台上大声朗诵,末了对全班同学点评说,惩奸除恶这个成语用得很好,在写作文的时候,都要向简跃学习,善用成语。至于作文的内容?大概老师是不在乎的吧。
  而后来,父母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
  父亲太忙,拿着微薄的工资却把所有时间都投在工作里,没有一点照顾妻儿的闲暇,母亲对此很不满。他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他学琴的费用高昂,父母已经难以负担,但饶是如此,每次他提起这件事来,他们的态度又很坚决——琴是一定要学下去的。
  紧接着,父亲就从警队辞职了,把数年的积蓄拿出来租了个小门面,做零食批发,生意不错,这么顺风顺水地做了六年。但在这六年里,争吵却依然在继续,父亲总是与他们细数警队里的峥嵘岁月,母亲则对着账目款项头疼不已,从早到晚地操心店铺生意。两个人大概是都累了,突然就达成了默契,安安静静地离了婚。
  他们离婚的第二天,他去找舒盈借了一根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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