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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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家今日高朋满座,鼓乐齐鸣,宴上欢声笑语不断,觥筹交错时,众宾客听曲赏戏,一派其乐融融。武思芳在席间毫无意外地见到了贺兰敏君,她带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来赴宴,各自入座之后,便立马和旧友凑在一块,两人迎来送往,推杯换盏地与他人应酬了一番,贺兰就转入正题,把之前的打算又与武思芳重提了一遍。
  “记得我在京都跟你说过的么?咱们连手做买卖的事情。”贺兰摇着一把桃花扇,郑重说道。
  “当然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动心了,做买卖不能墨守成规我是知道的,再说总在金流这么一片儿地方拘着,也挣不了多少钱呢。……哎,武家的命脉如今捏在我手里,怎么都得发扬光大了我这心里才踏实。”武思芳感慨不已。
  贺兰敏君笑了笑,于心了然。武思芳前一阵子娶夫闹得满城风雨,对于武大破釜沉舟花了两万金娶个貌美夫郎这事儿她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不过有一点她还是看得相当清楚的,武家重整旗鼓,东山再起势在必行,从武大这几个月来在武家的生意上这么拼命就能咂摸出味道了。贺兰拍拍老朋友的肩,呵呵一笑:“按理说你新婚燕尔的,不该和你商量这些事,可是咱们姐妹一场,不拉你下水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呢。……再说了,人多力量大,这一回咱们就该联合一下关西道上的大贾,整上一出精彩的,风险给每一家都匀上点….我先跟你提一提,早晚要去,还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明年如何?你也才回家,怎么得待个一年半载的吧,再说咱们这一趟出去,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武思芳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夫郎和父亲不合,少不得要花些时间调停,要是她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家里头还不定是个什么情景。
  “这样大的事,起头准备就得很长时间,你也一样,好好打算一下,给家里留个一女半儿的,不然像我们这样冒险的营生,若是有个万一,武家几代单传,连个旁支都没有….岂不是要…..”贺兰敏君虽是笑颜,但说的无比认真。她倒还好,孩子也有了,再不济,妹妹贺兰雅君也可早些让她独当一面。武家如今只有武思芳一个独女,要是真有个什么闪失,可就没法说了。
  武思芳闻言,生生被酒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这的确是个无法逃避的大事,武家到她这一代,仍然没有其他姐妹,她是唯一且嫡出的女郎,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生育的,别说是豪门权贵,就是金流城也找不出几个来了。可她至今连男人什么滋味都没品尝清楚呢,还谈什么别的!…..要是叫贺兰他们知道,还不得笑死她….再说说潘毓,明明和从前一样美得动人心魄,可现在就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愿想着去扑他了,或许是最近真的太忙,一门心思都在武家的生意上,责任大,压力也大,她渐渐地在男女之事上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趣来,……甚至对于男子的平常接触都是有那样一点点排斥的。武思芳心里长叹一声,……没想到她这样一个色胚居然真的到达了清心寡欲的境界,……该喜还是该忧呢?
  贺兰敏君见武思芳不语,只觉得她脸颊浮上羞赧之色,忍不住挖苦,“咱们这么熟,你别不会是害臊吧?…….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马虎不得!我可不想哄你,过去出海这两年,大风大浪没少遇到,说一帆风顺谁会信?!”
  “出海?你还要走海上丝绸之路么?”武思芳回过神,惊了一下,她和贺兰显然没往同一个方向规划。
  “不然呢?…..难不成你想向西走?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路已经很少有人去了,听说盗匪猖獗,就算能过去,夏国再盘剥一番,也是所剩无几。近些年海上走的人多,航线我也烂熟于心,沿着老路走,只有你赚的,哪有你亏的。”
  武思芳不以为然,“难道海上的盗匪就少了?……老夏,你再想想吧。西边这条线离金流也近,多方便呐。咱们的老祖宗从前就走过,我曾祖母那一代起,家里就存留了不少见闻杂记,我大概也都翻了的。如今走的人少,那我们更要走,既然逃脱不了风险,何不试试这沙漠丝绸之路?”
  贺兰似乎被说动,只专注地等她说下文。
  武思芳勾唇一笑,自信满满,“别人走海上,走草原都无所谓。可是西线丝绸之路这样的机会只会给我们准备!旁人也就算了,我武家好歹和夏国皇室沾亲带故,就是前些年我母亲在时,也多少有点书信往来的,我们多聚集些人,带足好手,大干一场!就沿着这条路,从金流出发,过凉州、甘州、瓜州、沙洲,再出玉门关,一路向西,穿过楼兰,渠犁、龟兹、姑墨,再到疏勒,……那里繁华的可真不是一般!……要是不愿意停,还可以越过葱岭,走大宛,苏特,安息甚至大秦!想走多远走多远,这一趟下来,比走海上只多不少,管保叫大家盆满钵溢!”
  “有道理!”贺兰眼睛一亮,武思芳振振有词,瞬间叫人豪情万丈,不过冷静下来,还是觉得不妥,“如今时局我们未必能看得透,燕国和齐国在北边把仗打成这样,一直以来都分不出胜负,夏国明着是作壁上观,谁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会不会有影响?……而且……你那些高贵的远房亲戚靠得住么?”
  “大燕的胜算终归是大些,拓跋家都是灵活人,不会轻易涉险,据我估计,三五年之内,应该还是现在这个局势,足够我们玩一把了。老夏,人活在这世上,总不会都是一帆风顺的,不努力一下,又怎会知道你期望的结果如何?……放心吧!靠不住我也会想办法让她靠得住,事在人为!”武思芳成竹在胸,此刻已然是精明利落的商贾模样,言谈举止间自有一种魅力,让人不由得为之敬佩,“此事不急,我们需得从长计议。你可以趁这些时间,再好好考量一番。”
  两人谈毕,又招呼了席间的几家大商贾商议,武家大娘做买卖信誉好,人也豁达干练,只说了那么几句,便跟了不少人响应,一帮子人正密切热络地讨论着,就见一个长随打扮的人跑进来找贺兰敏君,哆哆嗦嗦的:“大娘,不好了,二娘…..二娘她….”
  “雅君怎么了?又吃着什么了?”贺兰敏君看着自家妹子的贴身小厮,坑坑巴巴,上起不接下气的,说不清楚话,叫这做姐姐的的心头直突突。贺兰敏君的这个妹妹,没什么特长,平生就两个爱好,一是爱吃,凡是城里的大小席面和各家酒楼食肆,就没有她不出现的道理。二是爱看个美人,但凡长得有点姿色的,遇上了,免不了要被这混世小魔王调戏一番,贺兰家在金流城也是说一不二的,有了家族做靠山,就更加助长了贺兰雅君的气焰,只说此刻突然发生的情况,众人不用猜也明白,想必这二娘要么是吃东西噎住吐不出来了,要么是哪家的俏郎君又被调戏了,在闹事呢,依着惯例,只要请大娘出山,这些事自然都会平息下去的。
  “不是…不是….大娘快去看看吧,二娘的胳膊叫人拧脱了!….在后花园”
  ……..
  于是一大帮子人跟着小厮前往贺兰家的后花园里奔去,才走到园门口,就听见贺兰雅君撕心裂肺的惨叫。
  “怎么回事?!”贺兰敏君一步迈了进去,厉声问道。
  史家这园子平常也不招待外客,如今倒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子人,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贺兰雅君小脸惨白,耷拉着右胳膊,哀嚎连连,边上跟着的小厮仆子也是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一声。离此不远处背身负手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一条长辫垂于身后,穿着红地宝相花纹锦长袍,腰系兽纹革带,足上一双翘头鞋,背影笔直,长身而立,听嘈杂之中似有熟悉之音,方才回过头来。
  众人着实被这眼前的俊美容颜惊艳了一把,真个是长眉入鬓,目若寒星,虽然这郎君拉着一张脸,却掩盖不了其倾城倾国的风采。再看这人,从头到脚一身多项男子的打扮,却倒像是个正经八百的汉族儿郎,如此飘逸出尘,…..怪不得!
  “檀郎?”武思芳跟着众人,一眼就瞧见了满脸阴沉的潘毓,“你怎么在这里?”
  “….芳儿,我只是觉得席间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谁知道却碰上个泼皮…”潘毓走过来,面色稍霁,拉着武思芳轻声说道。
  武思芳:“…….”
  四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武大娶的新夫呢,果然名至实归!连番赞叹之下,也难免心生疑惑,本该在偏院酒席上赏戏听曲的男眷,为什么会跑到史家的后花园里?还碰上贺兰雅君纠缠不清……..这下好了,都待在这儿看这一出得了,这可比傀儡戏有意思……贺兰敏君和武思芳平日里关系那么好,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收场?
  众人揣着各自的心思,期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贺兰敏君脸上有些挂不住,总是自家妹妹不占理,再说那潘毓是什么人,叫金流城里曾经嚣张跋扈的武大都低头哈腰的人,即便真的是虎落平阳,也不好这么欺负吧。
  “去认真道个歉吧!谢谢人家手下留情。”贺兰敏君垮着一张脸,冷冷朝贺兰雅君说道。
  “凭什么?奶奶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唉哟…..姐姐你也忍心,先不帮我找大夫,倒帮起外人来了?我怎么着他了?都没碰着,我这胳膊就…..哎哟哎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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