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大火 第3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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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找你们领导去!韩佳轩。”
  “夏洋,你有病吧?!”韩佳轩手里的夹子扔在桌子上,啪地一声,“我哪里写错了?”
  我飞快地回答她:“我刚才没跟你讲吗?你还问!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授权,你凭什么把孙莹莹的事情拿起来就写,给我的脸上贴金?我不用!你也不用糊弄我,你写这文章也不是就为了我,你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为了业绩,对不对?韩佳轩你们家那么有钱,你这事儿干得没意思!赶紧把文章撤了,咱还是朋友!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工作对谁都重要,怎么到我这儿就没意思了?怎么我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文章,你想撤就撤?我们家有钱怎么了?那我费的心血就不作数了吗?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妈就我一个,我爸还另外有俩儿子呢,都是别人生的,每年春节都得一起吃饭,我那大弟弟,去年考上新加坡国立了。我还得在我爸面前争脸呢!夏洋我跟你说:这稿子,我写出来的,这是我的工作成果!不能撤!”
  我跟徐宏泽都愣了,我们也没有想到她家里还有这般故事,韩佳轩好像终于吐掉胸口大石一般,涨红着脸,咬紧牙关,坚决地,凶狠地看着我。
  服务员把终于把辣拌鲜墨斗送上来,然后赶快退回到七步远的位置,继续竖着耳朵刺探动静。
  “不许吵。”徐宏泽看着我们两个,低声说,一边给我们两个的杯子里倒上大麦茶,“有事好好商量。不许吵。”
  “… ...徐宏泽,不许你这么说我。”韩佳轩下巴一软忽然哭了,用纸巾一下一下地沾眼角流出的大泪珠,“我帮夏洋不是帮你吗?不是你说的吗,这个前女友,人很好的,就是不知道上进。我算是发现了,何止不上进,根本就是不知道好赖!”
  我看着徐宏泽,心里明白他们两个肯定背后也没少议论我,夫子先贤们把整个世界都放在阴阳太极图中是对人性最透彻的洞察和概括:别管男女,全都八卦。
  徐宏泽摇头,手指张开揉了揉太阳穴:“赖我… …”
  我喝了一口茶水,没再糊涂,我用夹子把烤糊了的鳗鱼扔到一边:“你们想做好事儿,至少得别人领情,别人受用吧?我不用!我也不觉得高兴!那个稿子,你必须撤下来。”
  “你不依不饶了是吗?”韩佳轩歪头看着我。
  “你做的是宣传报道,但内容本身就欠缺真实性。”我说,“我为孙莹莹做的事情,尤其是这次让她从家里出来,给她找工作的事儿,对她,对她的生活一点帮助都没有。她都后悔了。就今天中午,她刚刚跟我说的。”我看着韩佳轩,眼睛发胀,鼻子里也疼,但是我忍着没哭,“所以我跟你说,我干的不算好事儿。你树错典型了!我再说一遍:那篇稿子你必须撤掉,要不然我找你们领导去!”
  佳轩手里的纸巾被捏成了一小团,看着我,慢慢道:“我求求你别把自己表现得那么高大上了。也别得了好处就卖乖。你帮了孙莹莹也不白帮呀,至少有一个人是念你的好的,他觉得你好,就比什么都重要了,对不对?咱们都知道他是谁,小汪警官!”
  韩佳
  轩的一句话把我造愣了。
  之后发生的另一件事情更是让我对于自己的工作产生了重大的怀疑:袁姐被打了。
  第十六章 (2)
  这事儿得从山水佳园的老李头子说起,老李头子人长得又黑又瘦,戴眼镜,从前在小商品批发市场有过两个床子卖油盐酱醋调味品,攒下来一点家底,他老伴去世了,儿子和女儿都在南方工作,老李头子平时就一个人过,经常在葡萄架下面看翟大爷和郑大爷他们下棋。自从屋子收拾干净了,翟大爷他儿子时不时地会带着媳妇孩子回来看他,有时候还把他带到新开的洗浴中心去连蒸带搓洗个大全套,改头换面的翟大爷现在很有可能是同届老头子里面最干净英俊的一个了;郑大爷的宠物公鸡大皇帝杀了之后不能早操了,袁姐通过医大的张主任给他老伴联系了特别好的医生做了放疗方案,现在肿瘤控制得很好,两人经常一起骑车。老李头子看着这两人忽然觉得自己独自一人过得没有意思了,打算寻个老伴。
  我们私下里之所以管老李头子不叫李大爷而叫做老李头子,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法赢得我们的尊重,反正他出事儿一般就两个原因:一个是男女关系,另一个就是因为小气,抠。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星期六,天还没太冷的时候,三个相邻的社区组织团建,大家一起去北陵踢毽球。中场休息,袁姐带我去买汽水喝,看见莫愁湖边老年人活动角那里打起来了:是一个老先生看上一个老夫人,第一次见面就笑嘻嘻地用扫帚状的大毛笔蘸着湖水在地上写了八个字送给人家“白白净净,细皮嫩 rou”,还拉着人手不让走,结果被闻讯赶来的另一个老先生给推倒在地,半天起不来,另一个指着他说,你想处对象可以,但是不能插足,我们两个处了好几年就等着孩子结婚再领证了,北陵谁不认识我们?她是扇子舞队的领舞,还用得着你写白白净净,细皮嫩rou?看你那几笔臭字儿吧!我你可能不太熟悉,我是散打那边的教练,要不我再给你露两招?倒在地上的那位赶紧招手讨饶,不用不用,我今天主要是来练字儿的,我就不领教了。等人走了,他却半天没起来,原来是胯骨轴子伤到了,袁姐不得不拉着我上前把他扶起来,然后袁姐开车给他送去了骨科诊所,谁让这人就是我们社区的老李头子呢。
  又过了一个多月,老李头子家雇了三天的保姆跑到我们社区来哭,说老李头子趁她做饭的时候摸她,话音没落,老李头子从外面追进来,理直气壮地大吼,废话我们家就那么点活儿,我自己也能干得过来,找保姆不摸,不摸我找你干什么?
  天可怜见,我还不到二十五,还没有对象,除了看点日本漫画,基本上还没有任何sex经历,却要认真地听一个四十七岁的女子跟七十二岁的男子那般狂野地,不得不在这里删除几百字的对话,还得做出认真严肃的,了解问题的表情,我在心里狂吐不止,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恐婚恐恋了。
  “都别说了!”终于袁姐厉声阻止,“还当着小孩儿的面,不讲点体面吗?”
  保姆和老李头子都不说话了。
  “您不对。”袁姐对老李头子说,“请的是保姆,不是护工,还没要结婚当老伴娶回来呢,怎么让人家跟您住一个屋了?还… …”袁姐都说不下去。
  “还往我床上钻。”保姆道。
  “说一遍了,不用再讲了。”袁姐道。
  “怎么了?现在我这样年龄的单身男人找住家保姆都这样。都当媳妇过。”老李头子道,“这是约定熟了的。”——他可能想说约定俗成的。
  “哪儿都这样了?谁家都这样了?您从哪里看的?”袁姐气不打一出来,又不能发作,只能提问。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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