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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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方面来说,秦贵人觉得,张持和自己,还真是一样人。
  一样的可怜人。
  她悄无声息地下床,披了外袍走到外间的小阁,低声:“说吧。”
  “南皮侯的谋士袁琴,日前找上了奴婢。”张持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几如鬼魅。
  秦笑顿了一下,“他为何知道找你?”
  “他好像……知道奴婢是为您做事的,他还知道您……您不是真心留在陛下身边。”
  秦笑抬起手,拿一根流苏去点了点烛芯,流苏缓慢地燃烧起来,映得一整个寝殿都影影绰绰的,“他让你做什么?”
  “他让奴婢在必要的时候,带安乐公出城……”
  秦笑忽然冷笑了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这声冷笑虽轻,却令人从心底里发寒。
  “他说得轻松,其实是将我们往火坑里推。”秦笑冷淡地道,“安乐公在我们手上,岂有轻易送人的道理?”
  “您说的是。”张持想了想,又道,“可如今归根结底,安乐公是在陛下的手上……”
  她轻轻笑了一下,“安乐公又岂是任人宰割的?他今日可去了一趟前朝的高庙呢。”
  ***
  “——啊呀!”
  尖细的绣针骤然刺破了指尖,鲜血涌出来,染污了绸料。
  教阿寄刺绣的宫婢嫣儿叫出了声:“手疼不疼?啊呀,这好端端的料子……”
  阿寄摇了摇头,将食指抿在口中,只觉那细小的伤口里透出血的锈味,令她有些难受。
  手中是去年冬天顾拾送她的那块绣了牡丹的布料,她去央了张常侍讨来了一点苏合香料,打算用这布料包裹着给顾拾做一个香囊。但她却是从不懂这些精细活计的,因此又去求善女红的宫婢嫣儿来教她,这样忙碌了一个下午,却一个不慎全都毁了。
  她恍惚地看着那牡丹花上一点凌乱的殷红血迹,想自己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是因为他带自己去高庙“故地重游”吗?是因为他在利用过自己以后,仍然会对自己温柔地笑,仍然会说“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你”?是因为自己永远也猜不透他,所以反而无时无刻不去猜测他吗?
  他明明知道她每日要去未央宫奏事的,却还偏要带着她去见叛军的谋士,他不就是仗着……他对她拿得这样精准,如同掐住了她的七寸,偏偏她还真的揣摩着他的意思,将那样羞耻的词都写呈了上去……
  可是,他知道,她根本也没法怨他的。
  自己酿下的苦酒,总要自己来喝干。
  “唉,怪可惜的。”嫣儿凑过来看了看,指着布料上的血迹道,“要不,你在这里补一个花蕊……黄的牡丹,红的花蕊,怪是怪了些,但应该不难看。”
  这倒是一个法子。阿寄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嫣儿叹口气,又教她如何描花样、如何在绣线上再补绣线。阿寄再没有走神,仔仔细细地听着,一针一线下得缓慢而精准。
  嫣儿侧着头看她刺绣。这个哑女,她们私底下都不知聊过多少回了。听闻她已经伺候了安乐公整十年,像安乐公那样的人物会看上她,大约也就是日久生情罢了吧?毕竟阿寄看起来,既不美艳,也不聪明,甚至还不常笑。
  男人到底都喜欢爱笑的女人,就像秦贵人那样的。
  可是嫣儿坐在阿寄身边时,就觉得安心。微风拂过,撩起阿寄的鬓发,露出她那微显苍白的侧脸,嘴唇抿出温和的弧度,她即使不在笑,也令人感到莫名的舒适。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会让人想家。
  补好了花蕊之后,将布料缝合起来就简单许多了。阿寄专注地一直做到了傍晚,连红日西沉都不晓得。好容易绣成了,虽然针脚还粗糙了些,但掂在手心里,柔软的、小小的一只布包,到底是颇讨喜的。阿寄将它拿给嫣儿看,嫣儿笑着拍手道:“姐姐的手原来这样巧!”忽而又眨了眨眼,“这是要送给郎主的吧?”
  阿寄脸红了红,眸色却微微黯淡。嫣儿并未注意到,只索性拉着她的手走到那扇锁着的院门前,重重地拍了拍门环,笑嘻嘻地道:“我都帮你敲了门啦,钥匙你是有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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