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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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恨吧!可是恨他,不就等于恨自己吗?!
  秦笑慢慢地、一点点地展开了笑颜。她笑的时候,便眼睛里是笑,嘴唇里是笑,身体里是笑,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笑。这样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迷恋上的。
  郑嵩的意识已模糊,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女人的笑,却是一种娇媚的嘲笑。
  她在笑他,她也在笑自己。
  几个内侍就在这时闯了进来,眼看满地血泊之中皇帝掐着贵人的脖子,都失声尖叫,直往外逃——
  寒冷的春夜不见星月,他们跑出昭阳殿来,却见御沟里火光点点,倒映水中,仿佛竟有万千灯火在燃烧——
  他们面面相觑,还在问着:“这是怎么回事?今日难道有什么筵席?”
  “不,不是——”一个人突然指着前方骇然尖叫,“那是军队,军队!看那面旗!”
  极静、极深的黑夜里,一面大旗从前殿后翻了出来,被连绵不绝的急行军的火把所映照着,哗啦啦翻飞在夜空中,仿佛振翅的乌鸦。
  那旗上,大书着一个“柳”字。
  ***
  始国十三年正月初六,南皮侯顾真率军攻至长安城下,长安南军校尉柳岑发兵响应,与叛军联合,一举攻入未央宫。
  ☆、第21章 适会飘风
  正月初六的黄昏,日光渐渐沉入了西海,高墙上那绚丽的晚霞隐没了颜色,一寸寸化了灰。
  过年了,可是这新的一年的第一日,和过去十余年的每一日都还是一样的。
  落锁的庭院里杂草又生,寒风吹皱了流水,带出丝丝缕缕飘荡的寒气。白衣少年仍旧坐在门边,就像过去十余年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只有等待。
  他心里知道自己绝不是个甘于等待的人。只是因为所等待的是她,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安放在一个状似耐心的躯壳,否则他可能会失控。
  他已经失控过一次了。
  他脸上的伤疤尚未愈合,只潦草地敷了些药,在俊逸斜飞的鬓角边划出一道狰狞的豁口。房中的镜子都被张迎收去了,后者显然听闻了他过去的一些事迹,很害怕他再将镜子摔个满地。但是没有了镜子,他也就没有了对所发生的一切的实感,他看不见自己的伤,有时还会想,也许一切都没有变,也许阿寄仍然会给他送来一日三餐,也许外边那些吵吵嚷嚷的仆婢也都不过是黄粱梦里的错觉而已。
  也许他仍旧是那个美丽而无用的少年,依赖着阿寄而生存,时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同阿寄发着脾气,最后却还是要向她服软求情……
  院门的锁“咔哒”地动了一下。少年的目光也随之微微一动,仿佛死水里起了期待的微澜。然而进来的人却是张迎,彼捧着膳盘穿过了游廊向他走来,也不行礼便径自进了房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在案上布菜。
  “外面,”顾拾慢慢地道,“很吵。”
  张迎的手顿了顿,“柳将军将守卫抽走了,外面乱成一片,大家都争先恐后要逃出去。”
  逃出去?
  顾拾抬起头望向高墙上那一线最后的黄昏的微光。
  这里曾经冷清,这里曾经热闹。那些人,他们来了又走了,而阿寄,就和他们一样。
  “郎主。”张迎布好菜,复走到门边去请他。顾拾侧首看了他一眼,孩子的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顾拾想了很久,才想出自己该说的话:“对不起,张迎。”他的声音微微发哑,“若不是我,张常侍便不会出事。”
  一颗、两颗的泪水从张迎脸上滑落下来,他又连忙伸袖子去擦,擦成了一个大花脸,“我是被人抛弃在迁都路上的孤儿……那时候所有人都朝不保夕,便宫里人也在挨饿,可义父却还是捡了我、教养我……义父他虽然身侍二主,有时也难免说些难听的话,可我知道义父他是个好人!”
  顾拾点点头,“嗯,我也知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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