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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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朝她作着揖的是两个她不认识的宦官,他们身后是面无表情的袁琴。
  天色冷而澄明,不沾惹一分雾气尘埃。袁琴抬起头看她,眼中是再也不掩饰的恨意,惊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袁先生?”她喃喃,“你到底是……”
  袁琴提起衣襟慢慢地走上了台阶,走进了房内。他看了秦笑一眼,注意到她今日的穿着——
  幽青的上衣,鹅黄的下裳,玉色衣带盈盈一握,再披上柔软的纱帛。她大约还没有梳头,一头柔亮的长发只挽了一个松松的髻,余下的如瀑布垂落腰际,衬出一双幽深的眸子。
  袁琴清冷地笑了一下,“贵人这是要出门?”
  秦笑没有做声。
  “外边风雪太重,我劝贵人,还是不要出门的好。”袁琴拍拍手,两个宦官便呈上来两只金漆托盘。
  秦笑扫了一眼,一条白绫,一把匕首,和一杯酒。
  她突然就笑出了声,“这是陛下的主意,还是袁先生的主意?”
  袁琴没有回答。他看着两个宦官走出去、带上了门,才转过头来,“陛下很喜欢你。”
  秦笑抬了抬眉,“哦?”
  袁琴道:“秦贵人,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愿意,这世上任何男人就都会喜欢上你?都会为了你,抛家弃子,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秦笑顿住,半晌,“袁先生这是何意?”
  “你不必叫我袁先生。”袁琴冷淡的话语里终于裂开了罅隙,“我也不姓袁。”
  秦笑抬眼,一分分、一寸寸地审视过他的脸。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过于冷硬的轮廓,眼神却黑得透亮,像是连分毫的渣滓都不能容下的深水。
  秦笑全身一震,脑海中电光石火般想起了什么——
  “你难道是、你难道是……”她惨白了脸往后退缩,“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我不可能知道我自己是谁,对吗?”袁琴慢慢地展开了一个微笑,“可是我娘无日无夜不提醒着我,一直到死前,她还同我说,有一个姓秦的女人,拿走了她所有的一切……”
  他几乎是从来不会笑的。而今他笑了,秦笑却宁愿自己没有看见——
  太像了!这样冰冷无情的笑容,这样高高在上的笑容……
  他的容貌,与那个人原没有半分相似……可这时候,她却又觉得,那个人好像就这样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报应,都是报应……”她低声喃喃,目光仓皇地掠过那托盘上的东西,喉头忽然哽了一下,“你娘、她……她还好吗?”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这样的一问,算什么呢?她想起来自己当初是如何对待他们母子的,她不仅命人将他们撵出南宫,她还……
  “托你的福,我娘被打断了一双腿,余生都只能在床榻上度过。”袁琴的笑意更深、更冷、也更绝望,“我从三岁开始乞讨为生,带着我娘四处转徙,也不乏有人看上了我娘的姿色……而我娘连躲都躲不开去。秦贵人,你风光了一辈子,你想象过被素不相识的男人压在身下的滋味吗?”
  秦笑茫然地看向他,眼神里空空荡荡的。她何须想象?她知道那种滋味的,她也曾经……在这一刻,她终于能对自己始终怀恨在心的那个女人产生出遥远的同情,她想乞求对方的原谅,可是已经晚了。
  她只是低低地道:“当年我只有十五岁……我以为他喜欢我……就不应该,不应该和别的女人……”
  她曾经被那个人骄纵得无法无天,爱也好恨也好,都丝毫不在乎旁人的感受。这是谁的错?那个人让她以为他将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这是谁的错?
  “到了七岁上,我再也无法忍受,就亲手杀了我娘。”袁琴冷冷地道。
  秦笑猝然一震,眼中的光碎裂开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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