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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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钰低声道:“陛下……陛下想不想让皇后重新开口说话?这种哑毒,臣……”
  顾拾陡然抬起了头,眸中光芒亮如妖鬼,“你可以做到吗?”
  “臣不可以。”程钰摇了摇头,“但臣知道,有人可以。”
  ☆、第50章
  少年人的病, 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得这一日午后, 顾拾再度从昏睡中醒来, 便觉身上已松快了不少, 再低头一看,原来昨夜汗湿的衣衫都被换过,一身清清爽爽。
  这大约也是阿寄做的吧。
  她总是这样体贴、这样周到, 他有时甚至会对她的体贴周到生出些不可告人的怨恨来。
  而阿寄正在书案前执笔写着什么东西。静谧的午后,敞亮的天光透入窗纱, 雨后的空气清新中泛着微凉的苦。她的神情平静而专注, 偶尔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去,侧影幽微动人。
  顾拾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书案前,阮寄搁下笔,给他端来一杯水。他默默地饮下,润了润喉咙, 低声问:“雨停了?”
  她点了点头。
  他将水杯还给她,指尖与她相触的刹那, 觉出她的手异常冰冷。他拉过来给她暖着,她脸上便微微泛了红。
  “阿寄。”他的声音仍旧泛着沙哑。
  她抬眸看向他。
  “阿寄,失去声音……在十日里,一点点地失去自己的声音, 是什么感觉?”
  阿寄的眼睫猝然一颤,手指往回缩,却被他不容置疑地抓握住了。
  “……是为了我吗?”他没有看她, 将额头慢慢靠上了她的手背,仿佛是抓着他在这人世上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为了从掖庭里出来,来守着我,是这样吗?”
  阿寄没有动,也许是太过震惊,也许是她实在已很久不曾去回想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以至于此刻感到了些许错乱。她又想起掖庭那小小的窗,窗外除了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而九岁的她一个人蜷缩在草席上,全身痉挛发抖,双手抠着喉咙,从干燥的舌底不断地发出嘲哳难听的声音……
  那应该是她这一生都不愿意去回顾的十天。
  是为了他吗?她想。
  可能是吧,毕竟她曾经见过这个少年,在南宫,在太学,在从雒阳迁都去长安的车驾上……
  她曾经给他讲故事听,希望能让他不那么寂寞,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然而却被郑嵩的人发现了,郑嵩威胁她不可以再去见他,否则就要杀了她的母亲……而她却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计就计地跟郑嵩提出了条件。
  其实,归根结底,她只是太想要自由了。
  就和他一样,太想要自由了。为了自由,她愿意放弃一切,更何况只是一把声音……
  忽然手背上溅落了一滴泪。她错愕地低头,却只见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年少的肩头,而泪水仿佛烙印一般接二连三地烫在她的手背上。她有些慌张,心好像被一根细丝一圈圈紧紧缠绕住,连呼吸亦不能,极痛,极苦……
  顾拾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不再哭了,而阿寄也没有再抽回手来,他抬起头凝视着她,被泪水洗过的双眸澄澈如黑曜石。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起身下床,一边披衣一边走到了外间去。
  他又要离开了么?她心中没来由地慌乱。他这番离开,要到何时才会再回来?
  她两三步追了过去,却看见他正从帘帷下转去前殿。她一手扶住了屏风,牙齿咬住了下唇,竟连喊他一声都做不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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