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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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迎走了过来,关切地对阿寄道:“姐姐,你也早些休息吧。好在今日阿雒已吃饱睡了,不会吵你。我就在外面,你有事便叫我。”
  阿寄轻声道:“谢谢你,张迎。”
  张迎一愣,旋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姐姐说哪里话,毕竟郎主和姐姐是我在世上仅剩的亲人……不,现在只有姐姐了。”说到此处,他又有些难受,连忙别过头去,“那我便告退了。”
  张迎离去,斗室重归于寂静。烛火熄灭了几盏,只留下近床榻的那一点光亮,映得满室风影幽微。黑暗重重地迫近来,阿寄慢慢地将身子蜷缩得更紧了,帘幕翻卷,铁马作响,无星无月的夜幕之下,只剩得一个黯淡的、卑小的影。
  ***
  秋雨微凉。
  顾拾醒来时,感觉到雨滴渗入口唇,微苦地滋润过干哑的喉咙。自己好像是身处一架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车轮辘辘地轧过并不平整的地面,时而还闻得一两声马嘶。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所见却是一片夜的浓黑,这大约是在树林之中,微微颤动的树叶上不断滴下雨水,草丛间可闻寒蛩的哀鸣。
  “你醒了?”身边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顾拾撑着身子慢慢地半坐起来,那人见状忙来搀扶,一边道:“我们正要往北去,见你躺在路边,就捎上了。你昏迷了半个多月,我们都想你会不会死了呢。”说着还尴尬地笑了笑。
  顾拾勉强动了动嘴唇,想笑却笑不出。
  往北……往北吗?
  那雒阳呢?他现在岂不是离雒阳越来越远……也离阿寄越来越远了?
  身子还陷在半死的绝望之中,心却已开始为求生而蠢动。他想活下来……原本他孤注一掷放火烧宫,也只是为了逃生而已啊!
  如果不能留住这条命,那所有的英雄意气又有什么用处?
  “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顾拾的双眼适应黑暗之后,便见到坐在他身边的是个戎装佩剑的男子,对面还坐了几人,衣着朴素,但手中俱持着刀枪。他垂下眼帘默默回忆,自己并不是倒在随意一条路边的,自己好像是倒在南宫的宫城外……若如此,则这些人很可能是从宫里逃出来的,或许就是宫中的禁卫也说不定。
  他们为什么要逃?
  顾拾张了张口,想说话,却觉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痛,难以发出声音。他只能指着喉咙朝这些人示意了一下,后者却给了他一只水囊。
  他解开水囊咕嘟嘟地喝了下去,便听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戎装男子道:“这位兄弟,实不相瞒,我们是要去北地投军的。眼下雒阳成了柳家的孤城,江南被柳岑折腾得不成样子,我们总不相信……不过听闻北地的关将军和袁先生治军严明,又有鲜卑相助……”他顿了顿,“我们本没想到你昏迷了这么久,待会到了地界,可能便照料不了你了,这里还有一些盘缠和吃食,兄弟便拿去用吧。”
  顾拾沉静着,水囊被他攥在手里。戎装男子又道:“兄弟如不放心……”
  顾拾突然开了口,嗓音低哑地说了三个字。男子怔了怔,没有听清楚,倾身过来,听见他重复道:“……我也去。”
  男子不由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他几眼,半个月来,他们猜测着这个人的身份,只觉他是个荏弱无害的年轻公子罢了;待得顾拾醒来,那双眼睛却锐利而深沉,透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冷淡之色。
  “那可是军营。”男子踌躇道,“袁先生已于前日起兵讨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让你入伍……”
  顾拾抬起眼,终于有了力气微微地一笑,声音于坚定中透出一丝急迫:“我要见袁琴。”
  ***
  八月,北方五郡联兵而起,奉主将袁琴号令,分兵齐进,讨伐雒阳。
  入主雒阳之后,柳岑发现自己却是入了别人的彀中:雒阳除了披着一身所谓的都城王气以外,不能带给他任何好处!自从渡过长江,他便直奔雒阳从不停留,以至于长江以北只剩雒阳一座城还在他的掌控之下,便连原属于他的江南也因路途遥远而顾不过来了。
  每日都有将领和大臣逃跑,有的甚至是投靠了北地。
  柳岑怒气冲冲地直入章德殿时,阮寄正抱着孩子一边翻书一边哼着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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