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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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给我,可就不是官娘子了。”顾子期记得那年那晚的风很凉,怀里的身子很软,那是他第一次抱她。
  “不在乎的。”说着一只小手滑到他的脖颈,猛然一拽,线断裂的声音,一枚小小的玉佩就这么被元容攥到了手心,她看着他,眼里流光溢彩,却问的异常认真,“你会不会娶我?”
  “会。”顾子期鬼使神差的点头,述说着他根本无法做到的承诺,“等我回来就娶你。”
  当年,又是当年。
  顾子期闭眼,再往前就是平津了,过了平津就是蜀国的土地,他中途让捎了信回去,只要入了蜀地,他便可以放开拳脚,不用这么畏首畏尾。
  而元容,不能入蜀。顾子期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带这么个麻烦,他与显后之间还有一场博弈。
  “要分开了吗?”元容身上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没有了珠宝的点缀,少了华贵多了点清秀。她伫立在风中,阳光投映在她的身上,荡起一层金边,柔软温和。
  过了平津他就不用躲再赵衷追查的兵马,也不用再担心显后在半道上给他使绊子。马蹄声哒哒的敲击着地面,元容看着不远处灰白色的城墙,黑色的大旗镶着金边,迎风飒飒。
  元容话音将落,缰绳便被顾子期狠狠地握住拉起,马儿嘶鸣过后,安静下来,垂着头吃草。
  “终须一别,下车吧。”顾子期目视前方,没有看元容。
  “好。”元容毫无迟疑的应下,拎起裙摆跳下了马车,她就知道,顾子期还是会抛下她的。
  许是元容应的太快,顾子期扭头,表情有些麻木,他掏了掏袖口,从里面摸出一小袋银子,握在手心沉甸甸的。
  他坐在马车上元容立在马车下,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眼神刚对上,元容就快速的移开,想了想,才伸手从顾子期手里拿了装满银子的荷包,这应该是给她的。
  她睫毛扇动,脸盘如玉不施粉黛,干干净净地模样似他离开那日,风暖的醉人,她轻轻挥着手,盼着他早日归来。
  然后,他再也没有回去。
  顾子期看着元容不留痕迹的掂掂荷包,继而收入怀中转身离开,片语未留。
  “驾——”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
  元容把钱袋子又往里收了收,沿着马车来时的压痕往回走,吸吸鼻子,元容抬头望着天空,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不停的给自己鼓劲,好不容易都活过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容儿。”脚步声和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下一秒她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顾子期的身影笼罩着她,脸颊贴着她的发丝,麻烦也罢,不安也好,感性战胜理智,这次没有人拦着他,他便无法放她一个人离开,“你要不要跟我走。”
  要是没有这几年的经历,元容早就不管不顾的应下了,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孤身一人更让人害怕的?就像快要淹死的人,哪怕是给一根稻草,也会死命的抓住。
  可是这根稻草,她不敢抓。她宁愿立刻绝望,也不要在握住希望后承受更大的绝望。稻草无法救人,而顾子期也给不了她木舟。
  “走,走去哪?”元容没回头,“我怎么跟你走?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走?我曾是南晋的皇后,蜀国可会容我?便是改了身份跟着你,平林公主可会容我?还有那位林家小姐,如此机敏聪慧,你不还是把她放在南晋,平林公主怕是根本就不知世上有这么个人罢。可你却说带我走,你心里该明白的,我去蜀国只有死路一条,到时你真的能抛开一切护我周全么?”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你会放弃我的,就像当年一样。”从小到大,都是她一味的痴缠,“你向韩夫子求教史经,我在书院门口等了你一个时辰;你参加王公子家的诗会,让我自己去放了孔明灯;你曾说要和我去踏青,结果因着着书记错了日子;哪怕你说要娶我,结果一走就没有回来,我日日夜夜的盼,盼来的就是你娶了别人的消息。”
  “容儿。”
  “我在你心里,从来就不是第一位。”元容抬手捂住眼睛,许久才松开,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挣开顾子期的怀抱,“你答应我的,要让我父母兄长安全。伺候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每一次都是元容目送顾子期离开,可这次她不想再送他了。
  顾子期看着元容的背影,瘦小却挺拔,就像一根坚韧的青竹,努力地把自己伪装成菟丝花依附在大树下,当大树没了,她才变成原本的样子。
  “你只要回头,我便带你走,护你周全。”顾子期心里默默念着。
  然而这一次,元容未曾回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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