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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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柏齐执着笏板急急地转身跪下,“陛下,老臣那外甥是个顽劣之徒,这些年,老臣多有教导,可惜有心无力啊,那对父女欠了梁进十两银子,梁进找了人收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错之有?纵有失手伤人,可绝不至于被一剑挑破脚筋,从此成了一个瘸腿的跛子,老臣膝下无子,梁家也只有这一根独苗,望陛下明鉴,予老臣公道!”
  正声泪俱下,好像府门口已经挂了几盏灯笼。
  如此颠倒是非不辨黑白,那姓梁的是怎么被宠出来的也可见一斑了。
  柳行素垂下目光,沉默了少顷。
  那肃然巍然的金殿上,传来天子响彻洪钟的声音:“柳卿,那行凶之徒,果真是你纵容?”
  柳行素轻撩衣袍,跪在天下堂下,“启禀陛下,柳行素初入上京,既无门阀出身,也无朝臣举荐,乃是科举应试而出的臣子,如何能与原大人有过节,又如何敢挑衅原大人?那伤人的侠士,自然不是柳行素放出的。”
  这话一出,原柏齐虎目圆睁,怒不可遏,“胡言乱语!当日朱雀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上京百姓亲眼见那个恶徒进了你柳行素的马车!”
  柳行素微微一笑,“敢问大人,那上京城的百姓有没有瞧见,那人是从我的马车上下来的?”
  “这……”
  原柏齐一声语塞。
  柳行素接下去:“这便是了,那侠士拔刀相助,英勇无比,当街将逞凶的‘朱雀一霸’打伤在地,臣过路时见他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不由生出倾盖如故的神往之意,故将人拉入了马车,与之结识,至于被打之人,也是昨晚回去,才晓得那是原大人的侄儿,若是早些知道……”
  原柏齐冷笑:“你又待如何?”
  柳行素凤眸微眯,为难地长叹,“在下可也打不过那位壮士。”
  百官里隐约传出一两声压抑得只剩下气音的笑声。
  她一口一个“梁恶霸”,一口一个“壮士”“侠士”的,爱憎之意,实在路人皆知。这些官员里,平日里没少巴结中书令的,但这位原大人恃才放旷,门缝里看人,他们没少受气,至于原大人那个外甥,更是人人喊打的凶徒恶棍,这对甥舅斗筲之徒,若是今日受点气,那才真是大快人心。
  天子不喜朝堂上有人巧言令色,龙目凛了凛,问下站的太子:“太子,两人各执一词,你有和见解?”
  白慕熙走了出来。
  才迈出两步,忽见柳行素抬眸有意无意地望了他一眼,薄唇淡淡一掠,继而又恢复了那一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她缓慢地掠过了视线,仿佛那一眼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只是,白慕熙仿佛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一些莫名抓不住的东西。
  太子在朝臣们心里,虽说不上有多仁德圣明,但也不算庸才,秉公执法这点朝臣还是认的,因而原柏齐也只是忿忿地吐了口气,没有置喙。
  白慕熙看了眼这二人,回禀皇帝:“原大人和柳大人如今同朝为官,皆是国之栋梁,陛下之肱骨,想必是闹了些误会,依儿臣所见,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请容儿臣出面。”
  隔了数丈远,只见皇帝沉沉颔首。
  在原柏齐要再度支起身讨要公道之际,白慕熙一步越近,侧目,“原大人,西域进宫的凤梧膏,正巧,孤手中尚存一二,不知大人到底是要‘公道’,还是要一个四肢健全的外甥?”
  这声音小得只有跪着的柳行素和原柏齐才能听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原柏齐咬牙,想到外甥那哭丧着脸说这辈子在也没法同常人一般行走的时候,便痛楚袭上眉头,老眼一闭,挣扎了起来。
  太子的目光动了动,柳行素仍旧端正地跪着,既不说话,也不由他对视,仿佛是个看不出他在帮她的愚人。
  白慕熙的峻眉微不可查地凝成了一条墨线。
  那原柏齐已弓腰行礼,“柳大人不知者不罪,老臣只要抓住那恶徒,天子脚下有人公然伤人,实在罪不容恕!”
  也只有在“罪不容恕”这四个字出口时,柳行素的眉心才水波般的晃了一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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