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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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式筠眼神空洞而麻木,半响,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读完周掌柜带来的书信后,落旌茫然地坐靠在炉火旁。书信是袁寒云写的,他告诉她,不日李经方将从日本归国,会在北平呆上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而这是落旌和君闲唯一的机会。落旌的思绪飘得很远,她捏着手中的书信连瓦罐中的汤药扑腾的声音也不曾听到。等到风将大雪吹进来时,她才猛地惊觉连忙拿起帕子将瓦罐端到一旁,有些懊恼地看着里面快被熬干的药材。
  想了半响,少女转身进了自己的小屋,从枕头下面抽出一个小包,打开来是叠得四四方方的血衣。落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血衣一层一层地打开,便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宝蓝色小本。她想起,当她带着君闲在上海找到租界中叔叔的家中,拿出祖母给他们唯一的信物时,那个姨太太一眼都不曾施舍,便一把打落了她捧在手中的东西。
  落旌的杏眼里浮动着光,指间微微颤抖,翻开了本子就像是翻开了尘封了许多年的秘密——那是祖父自己的手札,从少年戎马到暮年心酸,记录着他所思所感所想、所悲所怒所惧。
  当一页页从落旌的手指尖翻过去,那个世人嘴里的罪人,那个摆放在宗祠中冰冷的牌位,在她心里终于再次活了过来——
  ……伏查近数十年内,每有一次构衅,必多一次吃亏。上年事变之来尤为仓促,创深痛巨,薄海惊心。今议和已成,大局稍定,仍希朝廷坚持定见,外修和好,内图富强,或可渐有转机。
  办了一辈子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
  落旌无力地合上书,将脸深深地埋在手掌中。少女嘴里轻念道:“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这是她与君闲的名字,这是他们注定背负的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上线更新,吼吼~~
  本文注释1:
  小说中所提及的病疫是1855 年的云南、1894 年又在广东出现并传至香港的大鼠疫,直到 1959 年才彻底结束。在中国和印度,即有 1 200 万人死亡。而这香港,瑞士年轻医学家亚历山大 · 耶尔森同日本微生物学家北里柴三郎进行比赛。而后《柳叶刀》和北里默认了失败,并认可耶尔森的发现。
  1896 年,第一支抗鼠疫血清生产出来,正式为世人提供了第一剂的黑死病解方(敲黑板)
  ☆、第19章 chapter.19人赃俱获
  “阿姐!”此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少年,已是比半年前又高了不少。少年脸颊被冻得通红,然而神情却是激动无比。
  落旌惊喜地抬起头,看见君闲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君闲,你怎地今日就回来了,大雪冻了铁路我以为你们还要在路上耽搁两天。”
  “是我一个人回来的,慕轩哥他要参加讲武堂最后的结业考试,让我别等他了先回来找你!”君闲强撑着精神解释道。少年用力晃了晃脑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黝黑的脸颊上布满欣喜的神情,然而鼻尖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阿姐,我今年被评上了讲武堂的优等生,这是学校奖励给我的派克钢笔,我想把它送给你。”说着,少年将盒子打开,露出一支崭新的钢笔。
  落旌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这是讲武堂奖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君闲急道:“阿姐你比我聪明会读书,这根笔在你手中总比在我手中来的有用些。”
  落旌见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便踮着脚摸了摸他的头,笑:“行,我收下了。正好,我也有一样东西想要交给你。”说着,她将君闲拉着坐下来,将那本血衣连同册子一同交到他手中,“这两样东西我也保管了许久,今年你十四了,我想,也该是我将它交给你的时候了。”
  君闲沉默下来盯着手中的东西,半响,幽幽问道:“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落旌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钢笔盒子,微微一笑露出嘴边的梨涡:“袁寒云他派人来信说,再过不了多久,大伯就会从日本回北京一次,想来他——”
  闻言,君闲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但是又在下一瞬黯淡了下去,如同烟火的绽放与陨落。落旌见他低下头不说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君闲,怎么了?”
  君闲沉默了半响,终是眉目轻触地问道:“阿姐,大伯就算从日本回来,你说他会认我们吗?”少年只要一想到当初那个姨太太站在洋房二楼上用着蔑视的目光瞧着他们,而她涂了口红的嘴里说着难听的讽刺话,他的心便像是被蚂蚁撕咬着一般让他无法忍受——
  君闲有些无助地闭上眼,却觉得头越发地昏起来,胸口中涌上一股恶心。
  原本以为君闲脸上的红是被冻出来的,落旌皱眉看着少年病怏怏的神态,连忙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才猛地发现他周身的温度高得吓人。落旌俯身扶起他:“君闲起来到床上去,你发烧了。”
  君闲强打着精神,摇头说道:“阿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没事也给我躺到床上去!”落旌沉下脸,难得生气地斥道,“你不过是去了讲武堂上了一年多的学,便觉得自己是铁打的了?若是真的从讲武堂里毕业了,那你还不觉得自己成了个金刚不坏之身?!”说罢,少女便将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
  “没想到,我还是这么没用。”君闲乌溜溜的眼睛湿润地望着落旌,“别说照顾阿姐,便是不给你添麻烦都做不到。”原来少年回来时为了省钱便坐在了火车的通风处,而在这种腊月天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倒下。
  落旌将烧酒倒在了帕子上,细心地给少年贴在他宽阔的额头上,闻言淡淡一笑:“你是我阿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照顾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不知道一天到晚你这个脑袋里都瞎琢磨了些什么?”少女给君闲把了脉,又仔细地看了看少年的脸色与喉咙,“你得了风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喝两服药便好了。阿弟你先睡一觉,我现在去给你煎药,等药煎好了,我便叫你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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