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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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珂低着头,脊背一僵,静了一秒才咧着嘴角笑起来,“没有啊,您别多想。”
  闻言,任爷爷就摇了摇头,眼瞅着砂锅里的汤该出锅,便替任珂关了火。
  “爷爷老了,可爷爷不瞎哦,爷爷知道我孙女不快乐。”
  任珂怔了一怔,“爷爷……”
  任爷爷却并不看她,从柜子里找来手套戴上,把砂锅里顿好的汤一滴不漏地盛进保温盒里,盖紧盖子,又将保温盒套上隔热包,这才递给任珂。
  “那年,你说不想读b大,要去哈佛。我问你怎么了?你对我说,不用担心,你只是想去外面看看。爷爷信了,劝你爸妈放你走。后来,你考上哈佛,放弃你自小最喜欢的法学,转去学医。我问你为什么。你告诉我说,哈佛的法学太难了,怕自己学不好,不能毕业。爷爷信了,便随你去。”
  老人家的声音,既缓且轻,徐徐的陈述着,却比任妈妈方才的疾言厉色,来得更重。
  “可是珂珂,今天我问你,这么多年,你真的没有骗爷爷吗?”
  骗了。
  任珂看着爷爷,眼里一层一层地叠起泪,愧疚折磨着心,那句“没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两相对视,任爷爷却忽地笑了。年迈的脸上,笑得慈爱和疼惜。
  “爷爷知道,我们珂珂啊,是个心软的好孩子。”
  骨瘦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任珂的头发,“可是珂珂啊,人这一辈子,钻牛角尖容易,出牛角尖难。做人,别难为自己,更别骗自己。自欺欺人,伤人也伤己。爷爷对你说的话,你记住了?”
  ——
  任家的氛围不太愉快,程等病房里,也是一片愁云。
  此前,丁成出面托朋友,去查任珂在美国十年的经历。对方效率高,资料很快反馈回来,寥寥几页a4纸,内容却引人深思。
  “任小珂在校成绩优异,但有关她就诊的病例,却几乎没有。”丁成看着手里的烟,“但她读研究生的第一年,有一次因安眠药服食过量,而导致昏厥。”
  丁成猛吸一口烟,然后将余下的烟蒂掐灭,按在烟灰缸里。目光扫过腕表,一开口,烟雾成圈。
  “任小珂快回来了,你把东西收好,别让她发现。”
  说着,丁成起身穿衣,准备离开。行至门口,脚步一顿,他手摩挲着金属质地的门把手,兀地长叹一声。
  “我们都误会她了。”丁成说,“她也许爱你比爱她自己还要多。”
  看到资料,程等才明白。任珂的十年哈佛行,全都是为了他。
  从考上哈佛,到后来进入医学院,甚至利用课余时间,学习手语和唇语。
  她几乎以一种燃烧自己的方式,准备着,为他将来也许会面临的一切意外,保驾护航。
  十年,初心不改。
  可笑他却以为,她不爱他?
  程等将手里的资料,一点点撕碎,末了扔进马桶里,放水冲走。
  然后走到洗手台前,仔细地洗手洗脸。
  须臾,他忽然深深地低下头,将脸全都埋进水里,涟漪渐渐散开,只有水流声淅淅沥沥地响着。
  他闭着眼,憋着气,肩头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双手死死地抓在洗手台上,青筋暴起,也抵不住心里的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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