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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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永泰却不急着进入正题,看向亭外波光粼粼的池水,“洗剑池上饮碧亭,王爷可知道这洗剑池与饮碧亭名称的由来。”
  “当然,”裴子昂道,“易公与三大将在饮碧亭歃血为盟,誓与戎人战至只剩一兵一卒仍不停歇。洗剑池则是他们大胜归来,清洗沾满外敌血迹的宝剑之处。易公骁勇善战,为大夏收复失地,解救百姓免受戎人奴役,是本朝首屈一指的大功臣。我作为伴读陪太子出阁读书时,所学第一堂课就是关于易公的事迹。”
  尚永泰轻轻摇头,“可是,易公的子孙却被厉帝猜忌。当年我父亲因旧伤发作,英年早逝,厉帝下旨准我大哥承爵,却不准他继承兵权,趁机将平城兵权分与旁人……敢问王爷,我尚家子弟秉承易公遗训,代代镇守边关,从未有过松懈与失误,为何遭此不公平的待遇?”
  其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作为尚家的女儿,她当然忙不迭点头,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裴子昂,为爹爹助阵。
  这是打算要回兵权?
  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不过苦往肚里吞,哪敢吭气儿。尚永泰却敢开腔为家族讨公道,时机还抓得很妙。
  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裴子昂与人打交道时极少碰壁,此时难得踌躇,犹豫着应当如何接话。
  厉帝是今上的祖父,他幼时艰难,长大后疑心甚重,在位期间被猜忌以至贬黜的官员何止一二。先帝登基后,已尝试挽回。尚家儿郎弃武从文走上科举路后,并没有受到打压,而是与所有士子一样以才学择优而用,便是其中一例。可尚家的兵权失去已有几十年,如今已无子弟在军中,若贸贸然交还,他们究竟担不担得起这份责任还有待考量。何况,圣旨一出,明眼人都知是在打厉帝的脸,作为孙子如此给早已作古的祖父没脸,皇伯父恐怕不肯。
  裴子昂思量一番,决定不认账。
  “四老爷,此言差矣。据我所知,当年大老爷只有十余岁,年纪甚轻,曾祖父他老人家担心他经验尚浅,难当重任,不能服众,或也未知,未必是故意为难。”
  什么不能服众?
  武将与文官不同,军职可以世袭。平城军中泰半都是当年追随易公的武将后人,对尚家忠心耿耿,至今仍然一呼百应。
  不过,尚永泰本就志不在取回军权。
  抛头颅洒热血,只能得到一个忠勇的名声,还动不动就犯皇帝的忌讳,如此费命不讨好的事难道还要抢着做吗?
  尚永泰笑得意味深长,“王爷此言或许有道理,可对感情用事的妇孺却说不通。您今次前来,也见过我的母亲。大哥为此事郁郁而终,母亲一直意难平。偏偏平城一草一木皆充满与大哥相关的记忆,睹物思人,感叹伤怀,时日久了,恐对她寿元不利。我为人儿子,总要尽力尽些孝心。如今我二哥也算得到陛下信重,不知可否让定北侯府举家迁入京城?至于重新开府的相关费用,断不需麻烦陛下,我们自会承担。”
  当年为镇守边关,子子孙孙才长居于平城。如今既没有这番责任,为何还要留在此处?
  若是年景太平也罢,可关前村被戎人屠村潜伏的事给尚永泰提了醒,平城不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而且他新收到消息,皇上派去北戎的使者被扣押,谈判不成,事情还不止走向如何,他们一家人早走早好。
  搬家总比要兵权容易,裴子昂觉得此事可行,亲热道:“若你们举家迁入京城,将来我们为拆借之事碰面也更方便。”
  不想尚永泰摆了摆手,“不是拆借。我要提的第二个条件,隆盛愿尽全力协助陛下开辟海上商路,但我们不拆借,只入股,不收利息只分利润。”
  其姝双眸亮了起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她还在发愁不借给皇帝会被报复,借了又怕要不回,爹爹已经想到如何赢得更多的利益。
  拆借的利息按借出金额不同而不同,最多可到五分利。可据她所知,船往海上跑一遭,若能平安回归,所得利润往往十倍不止。
  反正不能拒绝,然而借出去后要么被皇上赖账,要么船翻了血本无归,风险那么大,当然要选能到手时赚得最多的方式。
  她兴奋得几乎要为爹爹鼓掌。
  裴子昂与其姝想法一样,可立场不同,他不能表露半分钦佩,只端着架子平淡地说:“四老爷请放心,我立刻写信将这两件事呈与陛下。”
  事关重要当然得雷厉风行,裴子昂不再多言,即刻起身回房写信去。
  待他走得远了,其姝委屈地捉住父亲袖口,“爹爹,我真的不知道他不是自己借……”
  “哈哈哈。”话未说完,尚永泰已大笑起来,“我知道,我没怪你。六郡王这个人,你在京城时不是也听过他的事迹,十三岁孤身入军营,没有亮明身份,没带半个随从,初时只混在伙头军里,结果才两年功夫,就将军粮贪墨案查清处理,把西北军与江南官场闹得人仰马翻。他斗倒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年纪不长他数倍,你还小着他好几岁,算计不过他太正常了。”
  “可是爹爹让他吃瘪了,还是爹爹最厉害。”其姝由衷骄傲。
  裴子昂代表皇帝来拆借,当然有一定程度做决定的权力,可爹爹提出的两个要求都轮不到他僭越做主,只能当个传声筒,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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