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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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女人完全误会了江钊,江钊眼珠子乌黑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倒是江鹭为此不平。
  江鹭没能想到,那日之后再见却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妹妹这样平常的来了,当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好,土鸡窝养不出个金凤凰,不好好读书,小心别走了你姐姐的老路,从里到外都脏透了,走路摆头摆尾一股不正经,身上狐狸精的骚味透出几里远,睡过的男人那么多,到头来被人骗被人嫌弃人家还不要你。”胖女人口无遮拦,来一对就炮轰一对,务求把连日来所有挤压的愤懑全部源源不断输送到这姐妹俩个人身上,她活出了半辈子经验而那对姐妹人多势众所以她们的骂战足可以称得上势均力敌,她认为完全不存在以大欺下的问题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孩子模样的高中生她也绝对的不客气自然更不必在乎这话难不难听。
  她的话确实立马见了效,实打实砸在了江鹭心上,江鹭一直以来就很怕有人因为她的缘故对妹妹说三道四,如果只是骂她可以无所谓,但因为她外界开始出现对妹妹的攻讦她就绝对无法原谅自己,人很多时候是为了别人而活例如江鹭无可避免是为了妹妹而活,妹妹性子沉稳可江鹭不确定妹妹超凡脱俗到当真能免俗。
  该怎么办,她急得额头冒汗,手里的水像是某种腥热的液体从体内溢出几乎就要失血而死。
  江钊走上来递给江鹭两张纸示意她把手上擦干净,不过因为有着更紧迫的威胁在她只能简单打了声招呼叫了声姐姐就去面对那个胖女人,她的眼神温静平和江鹭安心不少。
  她没怎么生气,胖女人骂着骂着最后就骂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她不过成了胖女人怪罪女儿的替罪羊,她甚至变得更加有条理,话说得很慢:“你结婚了吧,你看起来没有工作,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婚姻也不过只是一种将娼妓合法化,只是你的顾客只有一个男人,你靠他养活,甚至更惨,你既要操持内务,晚上又要被他睡。”
  江鹭不能相信这话从妹妹的口中说出来,那几个词汇就算连她平时也是不愿提及的,原本以妹妹的为人大概一辈子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胖女人被说得恼羞成怒,“你读书就读了这么个名堂出来,学校里的老师就这么教你的,不过也是,你有个做小姐的姐姐,什么话说不出呢,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难道你忘了,你的女儿似乎也是从事某种特殊行业,而且你真的认为这样一个职业自然就被人看不起自然就一定全是坏人?你怎么不想想,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要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其实是没有选择的,难道大家最后从事的工作都是一开始就喜欢就心甘情愿的吗?做小姐也只是为了迁就生活而做出的一个职业选择,在道德层面过不太去,但是如果成为一个小姐是出于本人的意愿不是被有心人利用,当大众能够放眼对小姐本身的研究而不是强加世俗观念以一种更加理性更加中立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一定能发掘出更深层次的东西,你换个角度看看也许会让你心里过得去一点。”
  沉默,一片沉默,一动不如一静,沉默或许是一种更好的声张,胖女人从来没遇过这么文气的人她有点慌张,这世上有人告诉她女儿的选择不是一种纯粹的错,如果女儿没有做错那她就不得不在接下来的日子开始担心看守所的女儿过得怎么样,她的男人还躺在家里没人照顾,她哪有多余的心力再去顾全女儿。所以女儿还是做错了,她不会去看她,至少短时间不会,一个高中生以为读了两本闲书就能将她来蛊惑未免太小看了大人的冥顽不灵。
  江鹭如遭雷罚,妹妹的话显然带给她更大的冲击,妹妹这样看待这份职业是不是代表妹妹也是这样看待自己,在妹妹眼里,她和别人一样并无贵贱之分,那么一大通话对于不事声张的妹妹来说难能可贵,而且这些话江鹭有理由相信妹妹不只是为了说给女人听。
  洗衣机停转,脱水的衣服捞出来,衣服干瘪瘪抽干了血,染上脏污又洗干净然后被潦草的塞进另一个人的生活里。
  胖女人将最后两件衣服塞进去大包小包收拾好决定走。
  江鹭没走上去拦住她,她觉得胖女人干脆就不要来,来了也不去看看,小刘知道了该伤心的,胖女人的离开同时一并带走了这里原本属于小刘最后的一丝气息。
  她看着小刘从她的世界里慢慢的彻底消失掉,楼梯间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是那么有力,一步一步离开她。
  刚走出巷子口,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忙忙,胖女人一副警惕的神色护住了身前的包。
  “你来干嘛?”
  江鹭朝她走过去,就在胖女人看她的手放在身后以为她要拿出一把刀对之前的一番骂战来个血色的总结却看见她从身后拿出个塑料袋子,袋子装了些钱:“我刚才想了想,差点就忘了,我之前借了她一点钱,她不在了,还给你。”
  这算什么?
  天降横财还是雪中送炭,不要白不要,她没工夫为之前她骂了江鹭接过钱而不好意思也没兴趣感谢江鹭不计前嫌还要干好人好事。一张张的数钱,指头沾口唾沫,钱上印个黑手指印。
  好脏。
  数钱的当,江鹭不想再去看胖女人干脆发挥了好人做到底的精神给她拦住一辆过路的出租车。她也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她是小刘的妈妈就足够了。
  江鹭把她送上去还体贴的开了车门就连最后关上车门的那一瞬也是轻轻的。
  脚边堆个行李袋压住了脚,身上还要抱一个,她本来身体宽大脂肪松厚又因为身边的累赘几乎转不开身,车内的冷气运转声和隔着一道车窗街边的响动成为一片引人入睡的白噪音,低下头有些困行李袋死硌住她的脖子不太舒服,饶是这样她也要抱住身前的东西死也不撒手。
  也许冷气开过了头,她有些想吐,她想她的命太贱,好不容易坐一回车舒舒服服还不要她掏钱,但她就是晕车,车窗降下来,充耳不闻司机抱怨冷气开了没开一样,耳中灌进一片风声,秽物堵住了喉咙喘气变得困难,因为难受眼中挤出几滴眼泪,其实没人看,但她还是偷偷摸摸且动作迅捷的揩了下眼角,街道的景物连同女儿被甩在身后。
  胖女人一走又顺手牵走了这里好多东西,房里一下蛀空好大一块对于姐妹俩来说简直显得过于空荡,彼此望进眼里都没触到心自然空落落的更没了底。江鹭和江钊留下来打扫,手里不闲着,也就不显得那么的尴尬。
  “我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女人很凶对吧。”江鹭把地拖了个来回,走到离妹妹较远的那一头,好似和江钊隔了千重山万重水。
  椅子扶起来,桌子扶正,江钊将屋里的摆设改邪归正一并为江鹭祛魅,“是生活环境造就了她的局限性,我不怪她,我说那些话也不只是为了她,更重要的是为了你,我讨厌你过分小心的目光,总有一份自哀自矜,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眼睛与眼睛相对,江鹭拿着拖把的手隐隐发抖,嘴唇一颤一颤,隔着一段距离也隔着千重山万重水,几天前那个欲死欲仙濒死的夜晚来到了眼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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