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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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曼急得直接跪坐在床铺上,摇着栾夫人的胳膊哀求着。
  “小曼,你不懂,从小处见人品。看着虽是背地里的几句话却寒人的心,我和你姨父看人是错不了的。要说这倒也是件好事儿,幸好你碰巧听到了,不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嫁过去受罪的岂不是自己?”
  李曼哪里听得进去,“姨妈,不会的,康哥和夫人他们人都很好,我嫁过去不会受罪的,你帮我去和姨父说,让他别生气,他们一定会来赔不是,赔完不是也就好了。”
  想着今儿李家对待无辜丫鬟穗儿的态度,再联想到之前李康对待放排人溺水而亡的处理方式,栾夫人觉着自己这个外甥女还是太嫩了些,只一心想着过去做主事的少夫人,却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虽然有自己和老爷这个靠山在他们也不敢拿小曼怎么样,但不过几件事没替他周全就心有埋怨,日后老爷哪里可能事事都紧着他们,难免生出龃龉与嫌隙,大为不美。
  虽被李曼央求着,栾夫人却并不动摇,反过来劝道,“你姨父看人最是准秤的……”
  眼看着姨父姨妈是拿定了主意不回头了,此时的李曼身着海棠红的里褂,底下丝绸撒花袷裤,敞着裤腿,一头乌油似的头发披在脑后,眼泪又突突地迸出来,可这次的一腔子怒意却是冲着姨父去的,也不待栾夫人讲话说完,“还不都是怪姨父,康哥也没求多大的事儿,姨父却总是为难他,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死了几个放排的也去骂康哥,银子也赔了,还要康哥怎样?我看姨父就是故意的,平日里也没少收别人的好处……”
  慌得栾夫人立刻去捂她的嘴,“你这孩子怎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尽说些糊涂话!”
  “我看不是她糊涂,倒是我糊涂了!”栾县丞满脸愠色走了进来。
  李曼也就急懵了图个一时嘴上快活,看到姨父从屋门口走进来早就吓软了腿,跌坐在被子里,“姨……姨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老爷,小曼丫头咱们从小看到大,向来嘴里没个防头……”
  栾县丞举了下胳膊,示意栾夫人不用再徒劳辩解,方才他想着小曼必定会因为此事想不开,人老多情,平时都将小曼视同闺女一般,自己来劝解劝解也好,却不想听到小曼如此没轻没重不知好歹的一番言论,“正是因为没个防头显见得才是真心话。想来倒是我这个做姨父的糊涂,平白多事落人埋怨,也罢,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拂袖而去。
  栾夫人左右为难,气得使劲儿点了下李曼的脑袋瓜,谁知李曼被盛怒的姨父吓傻了眼,也不知道躲,在栾夫人使力一点之下,身子一歪“咕咚”磕在床沿上,栾夫人瞧着却又心疼起来,忙将她扶起来去瞧她有没有磕伤,“几世的冤家!我两个儿子都没你这么一个外甥女儿费神!”
  这时候李曼才回过神来,一把搂着栾夫人的胳膊,“姨妈!”带着浓浓的哭腔。
  “哎,行啦,你姨父这次是真气着了,不过也不可能真就不管你了,只是你自己要听话,切不可再意气用事了,不然姨妈可也帮不了你了。”
  “可难道康哥那里就这样儿了吗?裴华哥和杜芊芊要瞅着就要成亲了,我这里倒吹了,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
  栾夫人气得又拍了她一下,“你瞧瞧你,说着说着就又来了。人家成亲又与你什么相干,你同李康一没定亲二没成婚的,又有什么可笑话?若是嫁了人后过得不好、嫁错了人,那才真是让人笑话呢!孰轻孰重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只是分不清。”
  李曼深知已得罪了姨父,眼下若是再将姨妈弄得絮烦了,自己可就处境堪忧了,说是亲如母女,可到底也不是这偌大县丞府邸的正经主子,于是心里再不情愿眼面前也只能乖乖闭了嘴。
  见她如此,栾夫人才稍满意了些,见她披头散发一面又叫了来丫鬟给李曼梳洗,那丫鬟取了一瓶花露油并些鸡卵、香皂、头绳之类帮李曼洗了头,又怕她湿着头发吹了风受凉,服侍她用手巾将头发拧干,松松的挽了一个慵妆髻。
  第512章 耆绅之家
  倒是栾夫人去劝栾县丞别同晚辈较真,毕竟鼻子底下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哪里能同她真置气,栾县丞没回答,却问道:“听丫鬟说回来小曼进了小半碗饭,你为了这事儿里外忙乱,只怕一口还未吃罢?”
  栾夫人愣了下,还真是,两头忙着,也就在李府喝了点茶水,午饭一口未进呢。
  “哼,小曼这丫头到底是养得太骄纵了些,眼里除了她自己再无旁人,自己吃饱了只管闹腾,你这个姨妈饿着肚子又如何?也别只管忙了,你要说的我都明白,吃点东西去罢。”
  听得栾夫人心里暖烘烘,老夫老妻之间不需要什么浪漫,知冷热最难得。
  出了门问了小宝的乳母,说孩子正午睡,命丫鬟简单备些就好。一碗虾丸鸡皮汤、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因为栾县丞的关心而心情好的缘故,栾夫人拨了半碗绿畦香稻粳米饭,丫鬟服侍十分精心,那虾丸鸡皮汤刚热好、滚烫,怕夫人饿着等,忙端起轻轻用口吹,口劲轻着,避免吹上唾沫星儿,甚妥。绿莹莹粳米饭泡了虾丸鸡皮汤,痛吃了半碗、甚是香甜。
  自家的孩子犯了多大的错那都能原谅,可旁人那就不行了。
  等李康带着厚礼同李夫人一同前来赔不是的时候,栾县丞就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特别是看到李康拿出那两方珍贵的砚台,想着小曼说的那番话,“平日里也没少收别人的好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难说背地里是不是李康同小曼说过类似的话,面沉如水、严词拒绝,“东西赶紧收起来,我是决计不能收的。本来想着两个孩子互相中意,我们长辈也乐得促成一桩好姻缘,可惜缘之一字到底还是欠缺些,康儿这孩子一表人才不愁找不着好的。”
  虽对上午的事半个字也未提,可意思却说得再明显也不过了。李夫人本就预备着来瞧人脸子的,却没想到栾县丞这里会如此决绝,竟直接将亲事给回绝了,忙转脸去求一旁栾夫人,再三赔不是,又喝着李康低头认错,可是栾县丞已然打定主意,忙抬手拦着,“不必了,本来我是将康儿当成未来外甥女婿来看待,要求自然严些个,如今看来竟是我多事了。”
  话说得不可不重,李康羞赧几乎站不住脚,脚底下的地板烫人似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郑重地躬身行礼,好好儿地赔了个不是,可惜栾县丞深知其为人,知道他也未必是真知错了才来道这个歉,无非形势所逼,因此稍稍歪过了身子,佯装去端茶盏,不去受他这个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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