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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赔上整个人生换来的证书和奖章,能给予伤者和家属的慰藉过于微不足道。柯建国倒是看的开,没辙,谁特么让我们就是干这行的呢,总不能给老百姓送去堵枪眼儿吧。冤有头债有主,谁伤了他的人,他就得亲手给那孙子逮回去。
  两相对比之下,陈飞在心里默默的将于瑞福用扫把撮到了角落。当然,于瑞福也忙,忙着在部里派来的领导跟前刷脸。这不人家百忙之中还抽空打电话过来,嘱咐他一定得照顾好柯副总队,有点儿眼力见儿,别一到艰苦活儿就让领导往上顶。
  蹲芦苇丛里吹着冷风盯夜哨的陈飞眼下唯一的念想,就是给丫从电话里薅出来啪啪抽俩大嘴巴。
  听他挂了电话就骂娘,柯建国敲出烟分给他,远远望着夜色之下依旧灯火通明的厂房,淡笑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你和于队不是一路人,犯不着跟他置气。
  跟他那号人手底下干活儿,憋屈。陈飞直言不讳,几天接触下来,他对这位胸怀坦荡的老哥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说话无需瞻前顾后。
  偏头打量了他一眼,柯建国摆正视线:憋屈就想辙出头嘛,怎么说你也是荣誉等身的能人,还怕扛不起一队之长的责任?
  陈飞啧了一声:我背着处分呢,三年。
  哦,那就难办了。柯建国凝神静思片刻,又说:我看你们那个赵指导不错,是个人才,跟你关系不也挺好的?要说搭班子组队这事儿,还得是自己人。
  本来陈飞这几天忙的都没功夫想赵平生,眼下被柯建国提起,耳根子顿时忽悠一热,仓促道:他他不太想干队长,主要是不擅长和领导打交道,好多部门想挖他,他都不走。
  不擅长和领导打交道?柯建国稍事回忆了一番赵平生与领导们交谈时的神态语气,略感不解。以他识人的眼光来看,赵平生的圆滑世故并非摆在面上,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之道。这种人在官场上是很吃的开的,完全不至于见着领导就发憷。
  也许是有什么执念吧,他觉着,就像自己一样,离不开那片生养自己的土地,放不下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
  夜色深沉,思绪繁杂。闷头抽了几口烟,他见陈飞没动静了,主动更换话题:对了,你和沈七那是怎么说的?好几天没动静,他不起疑?
  盯了好几天,霍军始终没有露面,没给警方拍到照片的机会,现在连人像对比都做不了。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推测,一个在逃十年的亡命徒,行事必然十分谨慎。
  裹了裹即将被夜风吹透的大衣,陈飞轻巧道:我说老曹被纪委的带走调查去了,涉嫌行贿非公职人员。
  行,柯建国心说,这理由换我我也信。
  你很聪明,陈飞。面对头脑和能力兼备的同僚,他从不吝惜称赞,有魄力,也果决,最重要的是,肯吃苦。
  陈飞不好意思的笑笑:嗨,我这算什么啊,您是没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那才叫有魄力呢。
  你师父是
  罗明哲。
  罗队啊,我见过,他去我们那办过案子。柯建国面上浮起丝敬意,果然名师出高徒。
  是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这要一说都快三十年前了,刚改革开放那会,缅甸的毒品经云南往沿海城市走私,各方势力争夺利益,凶杀案频发,他去我们那调研嫌疑人背景信息那时候的毒贩太特么嚣张了,武装力量又强,我们用的还是部队淘汰下来的七九式呢,人家用的都是美国货
  说到这儿,柯建国惆怅叹息,垂手将烟头摁进土里碾灭:你见过墙上被打的满是枪眼的公安局办公楼么?那群混蛋还敢开装甲车撞公安局大门疯了简直,那个时候我们对抗的根本不是几个持枪匪徒,而是一支军队,我的好多战友都在那个时候牺牲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有的连对象都没谈过就
  他说不下去了,弓背垂头,花白的发丝在冷风中微微拂动,寒意爬满全身,眼里却是炙热滚烫。同样失去过战友,陈飞非常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有些伤痛根本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年纪越大,眼窝越浅。
  重新点起支烟,他将过滤嘴插进泥土里,凝望烟雾随风飘散,无声宣誓
  兄弟们,好好睡,不必挂记人世间的罪恶,有我们呢。
  蹲守了整整一周,霍军终于露面了,开车出门采购物资。尽管离着上百米远,柯建国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家伙,十年的执念,终是有了结果。但眼下还不能抓人,该走的程序必须得走,十年光阴,容貌的变化不可忽略。要根据拍到的照片和近距离接触来综合分析,研判此人是否确实是通缉令上的目标嫌犯,依法办案,一丁点儿偏差都不能有。
  从黑砖窑到县城这一路,始终有三组人跟着他。齐耀祖抽调了特警大队过来支援,在超市里跟罗卫东走一对脸,陈飞和赵平生必须假装不认识对方,只能用眼神进行快速的交流。
  没想到卫东师兄亲自上了。站在货架前装作挑选商品,陈飞的视线穿过薯片筒间的缝隙,紧紧盯在霍军的背上。
  拿起包膨化食品挡住脸,赵平生不咸不淡的应着:霍军在缅甸做过雇佣兵,反侦察意识高,身手过人,当初那么多人围剿都让他跑了,上面可不得谨慎对待么,有最好的干嘛不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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