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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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白泽的声音向来好听,低沉干净,入耳轻柔,“一国之君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他说——一国之君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心底霎时像铺满了棉花一般柔软,林桑青擦去眼角残留的泪痕,勾起唇角笑了笑。
  江水好像又上涨不少,画舫又倾斜几分,得很吃力才能站稳身形。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萧白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撞击房门,“你不要害怕,我把门撞开,很快救你出来。”
  这扇房门结实得很,林桑青也试图撞过,但她撞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连块木屑都不曾从房门上脱落。
  江水涌进房间,能够容身的空间渐渐变得狭小,由于船体是倾斜着的,江水先漫满一侧,再慢慢爬满整个房间,容身的空间会被积压的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水位已经上涨到房门附近,萧白泽还是没有撞开房门,重新燃起来的希望之火被脚下的水浇灭,林桑青拉着门后的把手,低声与萧白泽道:“箫白泽,趁着这艘画舫还没有完全沉没,你快离开吧,不要管我了,这扇房门很结实,撞不开的。”
  萧白泽没有理会她,也没有转身离去,他执着地撞击木门,一下又一下,力度不断加大,像是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似的。
  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林桑青咬着微红的嘴唇,在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中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把一切告诉萧白泽。
  “呐,我同你说实话吧。”吸吸鼻子,林桑青先把缠绕在心头的绝望扔到一边,终于把深藏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我不是你的昭阳,也不是林家小姐,我只是,只是误入这个躯壳的普通女子,一没身份二没地位,和街道巷陌中行走的普通人家的女儿没甚区别。”
  唇角泛起一抹苦涩微笑,她自嘲笑道:“我这辈子……”想到林清远临死前说的话,她觉得很是适合自己,便借来用了一下,“我这辈子毫无建树,活着的时候没做过甚值得纪念的大事,难得硬气一回,决定草草了却余生,却连死人都做不好,都吞下鹤顶红了还能被造化戏弄一回,丢进宫里做娘娘。”萧白泽仍旧在撞击房门,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她自顾自往下说,“你还记得我们在荷花池边初见那晚,宫女们所议论的事情吗?兴许你不记得了,但我仍觉历历在目。宫女们议论的那个被亲娘逼死的女儿便是我,我住在兴业街上,家中有蛮不讲理的娘和霸道的姐姐,还有个窝囊的爹——他们和我一样普通。”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萧白泽不知是放弃了还是怎么的,突然不再拼命撞门了。林桑青知道他没有离去,因为她听得到门外有微弱的呼吸声,她亦闻得到经久不散的龙涎香味。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滴,她开诚布公道:“我抢了林小姐的身份和地位,不能再抢走爱她的人,萧白泽,我不是你喜欢的昭阳长公主,你···你爱错人了。”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林桑青清楚的,萧白泽这样拼了命的救她,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昭阳,当成了他因爱生恨的那位前前朝长公主。
  要是放在以前,林桑青也许什么都不会说,由得萧白泽拼了命的救她出去,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发现萧白泽为人不错,在与她相处时,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代帝王。
  他可以无私的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她,她怎能面目丑陋地看他以身涉险?
  他可以放下帝王的身段去对待昭阳长公主,她怎能心安理得的霸占不属于自己的爱?
  她没有自私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房间里的水位继续上涨,船身倾斜的角度也愈来愈大,林桑青得用力拉着门后的把手才能站稳。房中渗进的积水差不多到她锁骨的位置了,她若是现在松手的话,肯定会顺着倾斜的船板滑进水里。
  门外微弱的喘息声倏然消失不见,也闻不到龙涎香的味道,林桑青小声唤他,“萧白泽。”无人应答。她又加大声音唤他,“萧白泽,你还在吗?”仍旧无人应答。
  萧白泽似乎真的离开了。
  嘴角的苦涩微笑蔓延至整张脸,林桑青萎靡不振地想,萧白泽喜欢的果然是“昭阳长公主”这个人,当得知她并不是昭阳,他便失去了拼命的无私劲头,改而选择明哲保身,将她弃在这艘即将沉没的画舫上。
  她不怪他,甚至可以说理解他,但为何她的胸口突然开始疼痛,疼得她连门把手都抓不住?
  松开手,她顺着倾斜的船板滑进浑浊的江水中,双脚很快踩到本该是墙壁的那块木板,她怔怔站在波动的水里,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被水没过的胸口发堵。
  罢了罢了,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死相好与坏的区别,死法惨与痛的区别。
  闭上眼,林桑青无奈苦笑——被水淹死的死法真是又坏又惨啊。
  “咚!”房间里骤然传来一声巨响,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不远是氤氲不散的水汽,再往前去是隔壁房间破了一个大洞的墙壁,那位她原本以为已经离去的青年站在破洞之后,手中拿着个板凳,显然这个破洞是他用板凳砸出来的。
  甩手丢掉板凳,萧白泽毫不犹豫的穿过墙壁上的破洞,贴着船板滑到她身边,自己主动泡进江水里。船舱内的水流翻涌激荡,转眼间便打湿了他的衣裳头发,萧白泽并不介意,他紧紧抱住她,好像要把她揉碎了融进身体中,哄孩子似的温声道:“没事了青青,不怕了。”
  萧白泽的个头比林桑青高,是以房间里的水位只到他的腰部,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林桑青突然明白一件事情——为何要执着于撞开房门?这艘画舫是用木头做的,总有脆弱的地方,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木墙正是脆弱的地方,只要找东西打破木墙就可以逃生了。
  她得承认,到底她的脑子不如萧白泽活络。
  时节已到四月,天气还未完全转暖,在水里泡一会儿便冷得牙齿打颤。林桑青不知该对萧白泽说什么,嘴巴蠕动两下,她数落他道:“你……你不要命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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