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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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皇帝呢,也许是觉得恭亲王太顾念亲情了。
  “走,不耽搁,去南书房。”
  程英跟上去道:“你将才也该顺问一声你家那丫头。”
  “问不得,问不得……”
  王授文对皇帝的了解,或许比皇帝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
  这也是皇帝愿意引他为议政内臣的原因。
  他的女儿吧,像他,也不像他。像的地方在于他们对于皇帝心绪的敏感。不像的地方在于,王授文自知自己有这样本事,且内化为他与这个人间帝王的相处之道。该问的问,该说的说,不该问不该说的全部烂掉。这是其一。
  其二,平时代皇帝草诏拟旨时,无论皇帝说得多么凌乱,甚至偶尔因为情绪词不达意,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抓住重点。满文也好,汉文也好,一通写出来,就是皇帝想说的话。
  而王疏月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敏感。
  换句话说,她没有刻意去猜,刻意去抿皇帝的心思,她感受到是混沌情绪,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好像都有。嗯,喜和哀少些,怒和乐更为明显突出来。它们五光十色地铺在她面前。哪怕很多地方是皇帝刻意掩饰过的,她也自然而然地就看透那层膜。
  但看透了就看透了。
  她这一生记着母亲那一句“人生在世,娱人悦己”,愿看壮阔的山河,肯赏鲜衣怒马的少年,但从不刻意去与一个人共情。
  即便如此,偶尔还是会伤情。
  令平元年四月初八。
  那会儿皇帝的痘疮已经全部干结成痂,七七八八地掉得差不多,皇帝亦可亲自行批。奏办处的章京恢复了一日一送。
  于是,南书房堆积折子雪花一般地砸了过来。
  皇帝的日常起居又回复到了病前,虽尚不得出养心殿,但他仍四更即起在三希堂里看折子。王疏月前段时间几乎给累垮了,西次间太医院的临时值所撤掉后,张得通便让她去次间的通炕上歇。
  后来皇帝问了她两句。张得通回说在西次间安置。皇帝听后,停笔朝临着西次间的那窗户看了一眼。而后用笔尾点了点自个案前的糕点,叫赐给王疏月,其余的也没说什么。
  没有传召,王疏月酣美地整整睡了两日。
  初八这日才从新去给皇帝当值。
  皇帝正在复一堆黄壳子(请安折子)。如今章京们还不能进来替笔墨,皇帝只得亲笔。于是“朕已安”“朕已安”一气儿写了二十来个。写得皇帝渐渐有些拿不准“安”字的写法。
  其实这些请安折字多半上地方上的官员呈上来的。并没有什么实质形的内容,但不复似不体谅这些地方官的心。皇帝正写得百无聊奈,恰见王疏月神清气爽地从门口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桑桑葚。
  她见皇帝在批折子,就没放过去。
  寻了一张香几放下桑葚,自个退到后面站起规矩来。
  皇帝笔没停,许是觉闷,随口起了个话题:“朕赏你的玉霜糕吃了吗?”
  “回主子的话,吃了。”说着蹲了身:“奴才谢主子赏赐。”
  皇帝“嗯”了一声。算是免了她的礼。
  接着她又不说话了。这真的是在南书房站出来的规矩,皇帝批折议政的时候,只要不问她的话,她绝不开口。但这会儿是在养心殿啊。
  皇帝本就看这些黄壳子看得无聊,她又闭着嘴,气氛就更无趣了。
  但皇帝是什么人,从来都是人把话头往他跟前送,心惊胆战地候着他答话。若他主动寻什么说话,不是差遣就是训斥。桩桩件件全部是掐着人头的。平常的话题,他哪会起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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