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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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尚平抠在门框上的手指已经关节发白。他艰难地仰头看向王疏月,头发上的水顺着额头不断往眼睛里灌,逼得眼睛几乎睁不开。他一连咳了好几声,尽量把鼻腔里的雨水呛出去,终于稍稍缓平了声音。
  “和主儿……奴才想不到第二个能保下王爷的性命的人了……求求您,看在娘娘的份上……”
  “梁安。”
  “主儿……”
  “我有分寸,先放开他,你们这样闹会让大阿哥和其他的人听见。”
  梁安无法,只得示意众人松开手。
  曾尚平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翻身伏跪下来,朝着王疏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雨水在他身下摊开,沾染到了地上的绒毯,他又忙挪动膝盖跪得离王疏月远些。窗外悬着灯笼,暖红色光落在他湿透了背脊上,竟反出了银刃一样的白光来。
  “你把话说清楚,他究竟怎么了。”
  曾尚平抬起头。
  “滴水未沾,求死。”
  ***
  整个紫禁城都因皇帝离宫而喑哑暗淡,独有宁寿宫像一个温暖的灯阵。手臂儿粗的白烛迎着透窗而入的雨水噼啪作响,却并没有因此而示弱,反而烧得更明更烈。魂幡被从殿门前取下来,安放在贡案下面。
  贺临靠着贡案坐着,魂幡垂下了一半,静静地盖在他的手臂上,太妃的名讳书于其上,如今也明明昭昭的曝在灯烛下。
  已近停灵的终期,白日里守灵的人早已经回去歇了,只剩下哭灵的宫人们,仍旧毫无情绪地嚎哭着,那哭声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撞向独自行在宫道上的王疏月。
  素白的的衫子沾染雨,扫过漆黑的宫道。油纸伞上,雨声隆隆作响。
  朱红色的宫墙下,打落无数最后一季的杏花。随着水流蜿蜒而下,像是被什么五行之力抓扯住一般,无畏被冲入各处宫门的门隙。
  各处丛门深锁。只有宁寿宫因停灵之事,此时并没有落锁。
  贺临眼前是一大片明晃晃的灯焰。又因其干胀发浑的眼而连成了一片讽刺的辉煌。
  突然,这一片辉煌之后走进一个瘦弱的人影。
  撑着伞,淡影席地。
  “滚出去……”
  唇干喉烈,他说出来的话都不甚清明。
  哭灵的人暂时把哭声顿住,齐刷刷地向他看去。
  贺临挣扎着拼命的用手掌夹抓起身边的一只香炉,用力朝着那个影子扔去,“滚出去!”
  他的手虽然使不起力气,但香炉还是砸到王疏月的腿上,炉中的香灰扑撒出来,一下子染脏了王疏月的素衣。
  她虽吃痛,却没有出声。只是皱了皱眉,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与此同时,贺临的十根手指也传来钻心入肺般的疼痛。他哑叫了一声,弯腰将手摁在腹上。
  “你听不见吗?你滚出去!你滚出去啊!”
  说着,又抬手指着哭灵的宫人,“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一面说,一面又不知抓起了什么什物,朝着灯火明处砸去。跪灵的人忙四散避开,慌张张地往外面月台上退去,行过王疏月身边的时候,都避着目光行礼,没有人敢吐半个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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