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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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株避而不答,只是拿手指在木盘上笃笃扣了两声,催促甚急。
  “你去找他啊,外面这么大的雪,赵株,赵株,你这个废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能放着他……”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他的声音近乎凄厉地回荡。
  “皇兄,都快一年啦。”赵株轻轻道,“你怎么还是只会说这几句话?”
  ——什么,一年,一年了?
  对了,距离那个茫茫的大雪夜,已经过去一年了,他却依旧在明灭不定的梦魇中辗转,甚至在刚刚那一瞬间,又坠风雪之中。
  赵株绝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告诉他解雪时的下落,可见打的是杀人诛心的算盘。
  来者不善,想必来的绝非长寿面,而是催命符!
  赵椟心中惊疑不定,又不肯露怯,当即冷笑一声,取了竹筷,在那面汤中一搅,那些焦黄的葱花无不心怀鬼胎地流窜开去,乳白色的面汤明晃晃的,倒映出他一张恶鬼般的面孔。
  “好弟弟,你可是好生小气!我当初赠予你的,可是一壶美酒,到头来却只舍得赏我些残羹冷炙!长寿面,长寿面……好一个长寿,合该用我的命,来抵你的寿!”
  赵株道:“今日是你我兄弟的生辰,皇兄应当不记得了。”
  赵椟讥嘲到一半,被他这么举重若轻地截过了话头,心中一股热气直往颅顶上冲,险些没发起狂来。
  “什么生辰,万寿节又到了?连七宝琉璃灯都没挂起,你还敢骗我?”
  “此物太过铺张,我下令从简,这皇陵附近人迹罕至,便减免了。”赵株道,“兄长,你可听到梆子声了?那是菩提寺的师傅在备粥,等天明时便会送到各处粥棚里。”
  赵椟听此一言,这才隐隐约约想起些往事来。万寿节前后十日,城中寺庙皆会设棚施粥,以求为圣明天子广结佛缘,梆子声笃笃一响,流民便如瘦鹫般群集而来,通宵达旦,刮弄粥底,迟迟不肯散去。
  菩提寺虽地处皇陵,生人莫近,但这梆子声却保留了下来,看来赵株所言非虚。
  生辰……他出身煊赫,何曾经历过这么惨败的生辰,连七宝琉璃灯都不得一盏。
  更何况,这也是第一个……没有解雪时的生辰。
  赵株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道:“兄长不记得了,我却记得,内牢院的日子,却是如在昨日一般。”
  “你我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好说的?”赵椟冷笑道,“好弟弟,你屁股底下的龙椅,可还坐得舒坦?袁鞘青这废物,却还没有动手?”
  “袁将军既是枭雄,亦是能臣,幸而得他辅佐,才能平定乱局,谢爱卿则善用怀柔之术,如今这朝中,已无多少兄长的影子了。”
  “是了,他为你筹谋的后手,自然不容有失!”赵椟喃喃道,“太傅,太傅!”
  但是说出这两个字,便足以令他心如刀绞。
  赵株道:“面该冷透了。”
  “那又如何?”
  “你我兄弟二人,上一次一起吃这长寿面,是在什么时候?”赵株叹道,“兄长,你若吃干净这碗面,我便告诉你,太傅的下落。”
  赵椟瞳孔猛然一缩,再一度凝定在那碗沿上。
  面汤已经冷透了,只是清汤寡水罢了,长寿面被浸泡得又糟又烂,谁也不知道,这底下是不是藏了索命的鸩毒。透过窗格,甚至能隐约看到赵株的几枚手指,扣在木盘上,白惨惨地透着光,如蜷缩的蝤蛴一般。
  哐当!
  意料之中的掷地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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