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_1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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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珣不答,垂着首为自己倒了盏茶,由于手指微颤,滚烫的茶水有大半淌到了桌上铺陈着的桌布上,这桌布为上好的缎子所制,上头绣着一程山水,刺绣之人技艺不凡,一块山石、一点涟漪皆精美绝伦,连接在一处,别有开阔壮丽之感,茶水将这些山水打湿了去,又沿着缎子的纹理漫至垂在边缘的流苏,末了,顺着流苏的丝缕滴落了下去。
  “滴答,滴答……”
  颜珣登地站起身来,面上无半分失色,扬声道:“快来人将这桌布撤去。”
  候在门外的侍女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快手将桌布撤去,换上一张干爽的铺上,又跪下身去擦拭地面上的水渍。
  颜玘一面饮茶,一面窥视着颜珣,颜珣面上虽无失色,一贯目无下尘的高傲模样,但那半隐在袖口的手指却依旧颤抖不止,甚至素来直挺的背脊都有些许佝偻,分明是强作镇定,由此瞧来,颜珣当真如萧月白所言受了惊吓,只不知是意图毒杀颜玙被告发受了惊吓,亦或者是被人诬陷毒杀颜玙而受了惊吓,但倘若颜珣这般不济事,如何能有毒杀颜玙的能耐?
  侍女将地面上的水渍全数拭了去,便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合上。
  待侍女走后,颜珣突地一把抓住颜玘的手腕子,以致于颜玘的手猛然一斜,几乎将茶盏摔了去,下一瞬,颜珣却即刻将手收了回去,端坐在矮凳上,面上窘态微现,勉强笑了一下,信口扯了个话题:“三皇弟近来可好?萧先生近来日日考我的学问,连昨日都未落下,实在是难缠得很。”
  颜玘一手扶住茶盏,将茶盏安稳地放在桌面上,柔声道:“我那先生虽学问远不及萧先生,却也难缠得很,萧先生三元及第,是我朝百年以来难得的人物,二皇兄有萧先生作先生,着实是令人艳羡。”
  颜珣胡乱地点了点头,便默然不言,只低首饮茶。
  颜玘亦不发一言,直至颜珣两盏茶饮尽,方道:“二皇兄,我虽不知是谁要害大皇兄,但我笃信下毒之人绝不是你,若是有甚么我帮得上的,你大可与我直言。”
  闻言,颜珣双目泛红,连连颔首道:“多谢。”
  颜玘笑道:“你我血脉相连,何须言谢。”
  血脉相连?颜珣心下嗤笑,面上满是感激之情,略微哽咽着道:“二皇弟,你且快些走罢,莫要让人瞧见了去,如今我罪责未脱,可勿要连累了你才好。”
  “二皇兄……”颜玘叹息了一声,到底还是起身出去了。
  颜珣望着那盏只饮过一口的茶,低笑一声,颜玘生母出生将门,甫一入宫便被封为淑仪,虽当时所承之雨露及不上赵皇后,但要将韩贵妃比进尘埃里去却是绰绰有余。凌淑仪生产当日,文帝一下朝便候在外头,连御膳都未用,足足候了三个余时辰,颜玘才降生,赐名为“玘”。颜玘略长一些,便由文帝点了当朝大儒为师。颜玘平日的吃穿用度亦远胜于自己,怕是未曾饮过这般枯涩、粗淡的庐山云雾罢。
  第20章 起·其十六
  萧月白由一內侍扶着,虽可与之借力,但因双足须得全数点地才能行走的缘故,远不如被颜珣抱着舒服,他每行一步,都会牵动伤处,以致于双足不住地发起疼来,这疼痛蔓遍四肢百骸,剧烈地撞击着神经末梢,几近钻心,他面上却不露半分,连脚步都未有些许停顿。
  他的卧房距颜珣的卧房算不得远,只短短的一段路,但待他安稳地坐在软榻之上时,他的额角、后背却已然生了湿意。
  他摆了摆手令內侍退下,拭去额角的薄汗,便舒展四肢,躺在软榻上假寐。
  昨日,他抱着颜珣睡了一夜,由于怕惊扰了颜珣好眠,全然不敢有所动作,睡姿甚是端正,连翻身也无,因而一醒来,他便觉得一身骨、肉酸软难当。
  现下他已生困倦,却因心中思绪翻腾,纵然躺在舒适的软榻之上都全无睡意。
  突地,窗棂一动,顷刻后,便有一人立在了萧月白软榻之前,这人做內侍打扮,一身半新不旧的蓝灰色衣衫。
  萧月白听得动静,兀自阖着双眼,躺在软榻之上,只低低地唤了一声:“子昭。”
  来人正是陆子昭,陆子昭见萧月白面色苍白,急声道:“公子,你的面色为何这样差?可是尚未上过药么?属下昨夜送去的……”
  “昨日那药我已丢了。”萧月白打断道,“子昭,你糊涂了,我昨日若是上了药,倘若今日被人发现了去该作何解释?为求万全,我自然上不得药。不过方才殿下已为我上过药了,你无须忧心。”
  “公子无事便好。”陆子昭又附到萧月白身旁耳语了一番。
  萧月白听罢,略一挑眉,吩咐了几句,便道:“你且去罢。”
  话音尚未落地,窗棂又是一动,陆子昭转瞬间消失无踪了。
  萧月白略略抬了抬眼,盯着洒在地上层层叠叠的斑驳光圈,一双桃花眼中霎时流光溢彩,微翘的眼尾更是挟着一抹熠熠光辉,好似能将这房间的每一处都照得透亮。
  恰是这时,颜珣叩门道:“先生,我能进去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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