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戴着勋章逃走了(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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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有了,咱们这支游击队,本来就是从侨乡镇拉起来的,南洋的进步青年特别多。”
  “有没有女的,南洋来的?”
  这话引起了周忠贵的警觉,他望着他,思量着,半天才点头认可。
  “有没有叫尤蕴含的?”
  周忠贵就像一根飞针戳着了颌骨,大宽腮抖了抖。
  “怎么,她在这里?”田震的反应极其敏感。
  “噢,不!”周忠贵在坚决否定之后,犹如突然犯了失忆症,杵在那里无言无语了。
  这一来,反而弄得田震无所适从了,他认为自己前头说了什么错话,在脑子里一遍遍过筛子。
  周忠贵隔着小窗户瞅瞅天空,对田震说:“快天晌了,我去给你弄点饭吃。”
  还没等田震表态,他就急匆匆走出了作坊。史祖军在门外洗衣服,周忠贵来到他跟前,弯下腰,悄悄地说:“去给他弄点吃的,然后打发他走,河西来的,不可靠。”
  周忠贵安排妥当后,便躲进了坡上的一间小石屋。他不会吸烟,消遣的爱好就是乱写乱画,现在,他手里攥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在石头墙上胡乱画着圈儿,笔画很乱,内心也很乱。其实尤蕴含就在他的游击队里,他之所以掩盖,就是怕她跟田震有特殊关系,因为周忠贵也看上了尤蕴含。
  其实,周忠贵也算是一个好人,他在糊弄了田震之后,内心十分不安,也有点愧疚,但他实在是太喜欢尤蕴含了,总想让她成为自己的革命伴侣,现在,猛不丁又冒出了田震来,周忠贵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他觉得,自己虽然是个游击队长,但文化低,相貌差,跟一表人才,上过洋学堂的田震相比,还有一大截差距,真正面对面的竞争,自己恐怕不是田震的对手,在他看来,尤蕴含也是个洋学生,跟田震的背景、志趣差不多,而且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还弄不清楚。在思绪纷纷,顾虑重重的情形之下,周忠贵觉得最要紧的就是不让田震见到尤蕴含,两个人纵然情投意合,不在一起,见不上面,一切都无从说起,况且,尤蕴含现在已经不叫尤蕴含了,回到家乡后,她为了保护仍然留在老家的亲属,改名叫王延,这个秘密也只有周忠贵知道,因为在尤蕴含申请入党时,她向兼任党支部书记的周忠贵透露了自己的真名,也就是说,尤蕴含的真名,周忠贵不透露,游击队里的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这也有利于周忠贵隐藏尤蕴含。
  可是,也不能太低估田震了,他在被史祖军撵出北流村后,心里就犯了嘀咕: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怪,周忠贵为什么对他忽冷忽热?带着诸多疑问,他装模作样地离开了北流村,找了附近一个山洞躲了起来,他本想天黑后摸进村里去查看情况,却不想让一支运粮队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是在天黑之后,从远处走来一支运输队,二三十匹牲口,队里有人边走边哼小曲,调子田震十分熟悉,是在南洋流行的《盔犀鸟》,运输队从洞口走过,他发现路上有遗漏的东西,爬出山洞,偷偷捡了一些,一看是玉米粒,他习惯性地用手掐了掐胚乳,然后便跟在了运输队的后边。他感兴趣的是哼《盔犀鸟》的人,说不定他跟尤蕴含有关呢。
  跟到了天亮,运输队上了大胆山,停在了靠近池塘的一个山洞跟前,田震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秘密粮库,二十多个人开始往下卸牲口上的粮袋子。看到他们把卸下来的粮袋子往山洞里扛,躲在草丛里的田震发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不能这样卸!”
  卸粮的八路军反应也快,先是卧倒,然后举枪对准了田震。
  一个攥着驳壳枪的战士朝田震走来,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这个人脸特长,嘴特大,加之个头特矮,给人以滑稽的感觉。当然,现在的田震顾不上细端详他,随口答道:“一个过路的。”
  他又指着往山洞里扛粮的运输队员说:“你们的粮食不能入库!”
  “为什么?”
  “不干,堆到洞里三两天就会霉烂。”
  “不干?”大嘴巴仍然握着短枪,问田震。“你咋知道不干的?”
  田震从兜里掏出几粒玉米,托在手里说道:“这是我路上捡的,正常储藏,水分不能高于百分之十八,你们这些玉米,水分超了。”
  大嘴瞪着田震,思量了半天,突然朝着运输队员举起了左手:“停,都停!”
  大家停止了卸货后,他拉过一袋子玉米,喝令一个手下:“姚顺子,打开!”
  姚顺子解开了玉米袋子,大嘴将右手当作利剑,朝里头一插,然后直起腰来,拍着手里的残渣责问姚顺子:“你是咋验的货?快,把玉米摊开,晾晒!”
  他又到了田震面前:“行啊,行家啊!”
  田震得意地笑道:“我家三代开粮行。”
  “什么商号?”
  “田记粮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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