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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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着她一只手,依在他面庞处,眸光幽闪地望着她问:“你既肯渡二弟,为何不肯来渡我呢?”
  ……众生……平等……她真的能做到,视众生为平等吗?
  心中迷思越发狂涌,如疾风,令心头那簇火苗,因风来回摇摆,火势似涨未涨,似熄未熄,心内,已是如此越发狂乱不堪,而身前男子引她渡他的亲近,伴着喃喃轻语,再度袭来,在被靠近的那一刻,宇文泓那一声“我爱你”,又似响雷在心尖轰然响起,挟带起飓风,令心中火星迎风撩原,将她心内照得亮亮堂堂。
  她终于看清,她无法视众生为平等,宇文泓……宇文泓在她心中是特别的!
  ……特别到,在这世间,好像再无第二个人,能在她心中,似他这般!
  像是有一道底线,随着心头乱绪解开,在她心中明晃晃地划下,再无人可越过这条线去,唯有宇文泓,唯有宇文泓!
  响亮心声,令萧观音再度伸出手去推拒,并直言道出:“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是因她心火燃亮而响,却也将身前之人的心火阴霾,彻底点燃,眸中暗霾再涌的一瞬,室外又有叩门声响起,连响不停,宇文清强执的动作,因这叩声暂滞,僵沉身体一瞬,起身斥去。
  萧观音亦速速整衣起身,离开这里,她此时心中此念最高,那些乍然雪亮清晰的思绪,令她无法再留在这里,她不可如此,不可放任自己如此,萧观音心中装着许多,却也应装着自己,那个自己,不是无欲无求,那个自己,抛开一切世俗身份,仅仅作为萧观音本人时,亦有所想,有所求。
  她向门边走去,大步向门边走去,却见听完侍从禀报的宇文清,神色怪异地回过头来,他看她的眼神,不是先前的偏执占有,而隐隐透着一种恐慌与绝望,一种前所未见、彻彻底底的绝望,如暗涌的潮水,将莫名的恐慌漫浸至她身边,令她不由顿住了脚步,虽尚不知发生何事,但心已高高地悬吊起来,直觉地感到害怕。
  死水般的片刻沉寂后,宇文清忽地大步近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比先前每一次都要用力,抱得更紧,但,越是用力抱紧,却像越是绝望,他的绝望,令萧观音觉有寒意自她足下升起,一寸寸地冻凝住了她的身体,使她骨血感到发冷,直觉的惊惧,让她隐约察觉有事发生,是极为可怕之事,极为。
  很快,她知道发生何事,她的弟弟迦叶,自落英山崖摔下,死无全尸,血肉模糊,只留身上衣饰,与一封贴身的染血书信,昭示着他生前的身份,是萧家最小的公子,是阖府众人,曾捧在心尖上疼爱的那个男孩。
  可,再没有了,那个会一时黏她黏到赖在青莲居不肯走、一时又会害羞地躲在廊柱后悄悄看她的男孩,再没有了,那个因听到姐姐的婚讯,在风雪夜里急返回家的少年,再没有了,这世上,再没有一名少年,会一声声地唤她“姐姐”,会为送她一包那伽花种,抱着病躯,在雪夜里回找一夜……迦叶……迦叶死了……?
  ……不……不会的!
  她不敢相信,心底犹抱有一丝希望,只希望这是噩梦一场,迦叶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而已,等梦醒了,他还会睁开眼来,温和地笑着看她,轻声唤她“姐姐”,对她道:“我也希望,姐姐一切都好。”
  可跌跌撞撞回到家中的她,终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虚无,她没能见到迦叶的遗体,因母亲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让她去见那太过惨烈的景象,几步之遥,白布遮盖下,仅有一角衣裳露出,浅月白,是迦叶生前最常穿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淡定,大刀是给男主准备的,作者对本文女主特别心慈手软,真的,越写越手软这种事,还是作者写文以来第一次发生,真对女主下不了手,也导致本文相对之前文,写得比较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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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想见
  迦叶之死, 令全家上下,陷入悲痛之中, 尽管那封染血的贴身书信, 留下了迦叶在这世间最后的话, 希望他所爱的家人们, 忘记萧迦叶之死,忘记萧迦叶其人, 继续如前生活,但整整十五年作为家人的记忆,谁人能如他遗愿, 在一朝之间,立即抛却过往, 迅速从悲伤的泥潭中抽身而出……谁能做到……
  面对这骤然的死亡离别, 父亲一瞬间如老了有十岁,妹妹妙莲将双眸哭肿,一向冷待迦叶的母亲, 也难忍双眸通红, 而哥哥,似受打击最甚, 得到消息的他, 赶回家来,怔怔望着那白布覆裹的遗体,面色青白,身颤如筛,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僵如石雕许久后,好不容易缓缓伸出的一只手,在触碰到白布的一瞬,还是骤然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亦跟着倾颓,如山石摔倒,碎得一地狼藉,无法生出半分直视迦叶遗体的勇气,半分也无法。
  家人眸中俱是痛,只在哥哥眼中,萧观音看到了悔。
  后来,她从哥哥口中,猜到了弟弟迦叶的死因,那一日,在落英山,哥哥将迦叶的身世告诉了他,将萧家如今的险境和她这姐姐的处境,通通告诉了他,被觉察到心生杀意的哥哥,无法面对迦叶,几是落荒而逃地独自下了山,他以为迦叶之后会下山回到伽蓝寺,抑或是她的庄院或是家中,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个少年,没有下山,他将他的这一世,留在了曾与家人的同游的落英山上,最终在最高的山崖处,选择了纵身一跃。
  以这此世的最后一跃,偿还恩情,保阖家平安,他说过,希望她好,希望家人都好,就像当年所谓“私生子”的身份被揭开时,为了家中安定,他选择离开,独居古寺,宁可自己一个人常年孤孤单单的,也不希望家中因为他而有半分吵闹与不和,那一次,他选择用自己的生离,来打破僵局,而这一次,他选择用自己的死别,来破此死局,他这一生,只有短暂的十五岁,不管是七八岁的孩童,还是十五岁的少年,他至死,都不想让家人为他有半分为难。
  ……迦叶……这世间,再没有萧迦叶了……
  第一次直面家人死别的萧观音,在清楚地知道这一事实的同时,却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恍惚以为,迦叶并没有死,日升日落、云舒云卷,每一天,好像都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阳光、清风、落雨、白雾,天地万物依然如常,人生,好似也是这般,并没有亲人真正离世,迦叶,她的弟弟,还在伽蓝寺,某一天,他会回到家里来,总是站得离他们稍远些,但目光,却总是落在他们这些家人身上,抑或,在某个夜晚,他会在外轻轻叩门,轻声唤她“姐姐”,她为他打开门来,门外的清秀少年,与记忆中别无二样,如清风,如明月,手捧那伽花束,人也似那伽玉白无暇,是这世间,最为干净纯粹的少年郎。
  除在那一夜,伏在母亲怀中失声泣泪后,她就像是神思僵滞在了迦叶离去的前一日,即使是在望着迦叶遗体入殓下葬时,心中亦是恍恍惚惚,好像那被葬入阴冷之地的,并不是小时候牵着她手去捉蝴蝶的小男孩,大都时候,她总是恍惚的,直至有一日,偶见庭中那伽花开,大片大片雪白的花朵,像是在一夜之间,全然绽放开来,玉色雪色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泪如珠落,而不自觉。
  冰冷的事实,从那一刻起,真正如冬日里的冰凌,刺扎在人心间,在平日里的每一刻,在不经意时,无声刺痛人心,于月色下走过时,望向曲折长廊时,往昔的记忆,与眼前之景,总会寸寸重叠,总会使人疑心,走着走着,就该遇到一位少年,他踏月归来,向她温和浅笑,一如从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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