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07. 一晌贪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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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房间里阻隔了外头的冷,点了灯就满室生温。钟月冲过澡,带着馨香走出浴室,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长发泻在桌面,是记忆的长流。杨子容倚在窗畔看她,笑意里尽是温存。
  她从镜中瞥见他的目光,红云浮上双颊,嗔道:「干嘛一直盯着我?」
  「我错过太多年,少看一眼都是浪费。」他轻声说,并移步走向她。
  当他双臂环住她时,她身子微微一颤,却仍在迟疑之后迎向他。他比当年多了几茎白发,直到这样贴近她才看出来;头发有点长,盖住了眼睛;面容还是清秀的,却多了显着的沧桑。
  她闭上眼,任他轻轻解开自己的上衣,让他的唇吻上自己的,然后不再分开。
  他的指尖颤抖着,掠过她柔滑的肌肤,这一刻犹如身在梦中。他渴望了她这么久、这么苦;他曾经拥有过她的爱,却不曾拥有过她的胴体。他原以为这一刻只会是他的痴心妄想,以为他这辈子都註定困在错过她的悔恨当中;没想到她却竟然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娇滴滴、赤裸裸,且毫无保留。
  他于是解放贪婪,整个身子压上来。她半闔的眸子就在他眼前,纤长的睫毛从深邃的双眼皮里窜出,微微颤动着像是要把他勾魂摄魄。她极轻一声低吟,便熨贴着他;以荡气回肠的节奏摩挲着彼此,浓烈得像是恨不得血肉交融。留下吧──留下她吧,用尽全身力量包围着她,也许就能从此留下她。他再也不会允许自己错过她。
  看进她凝视自己的眼,水粼粼得像要滴出水来,他忽然觉得非常幸福。歷经了长途跋涉,困顿颠簸,总算得来这一夜繾綣。这一夜繾綣,已是他许久未有的救赎。
  杨子容三天两头地来,钟月给了他一副钥匙,若工作还没忙完就让他先到她房里等。有时她也过去杨子容那里,狭小的一房一厅,天花板爬满壁癌,房里一无长物,连台电视都没有,简直比她还寒酸。
  她心疼地要落泪,他便拥她入怀。「你怎么受得了?」她哽着声音问。
  「什么?」他将脸埋入她的发丝。
  「这些委屈,」她说,「你怎么撑到现在的?」
  「我也想过放弃,」他静静的,「也差点步上沉恪詮那傢伙的后尘,也许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当初在臭虫面前说的大话,什么捲土重来,什么君子报仇,都只是一场浮云。或许我终究还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不会的,你比我坚强太多了。」她轻轻地说,「光是孤独就能杀死我。我一个人在彰化,天天为了工作疲惫不堪。我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没人相伴,人生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常常觉得我何必活在这世上。然而现在……与你相比,我只觉得惭愧。」
  「这点我们很像,不是吗?」他笑了,「都曾经厌世过。」
  「那是否幸好我们当初没继续在一起?免得手牵手一起去寻死。」她打趣。
  「不,」他搂着她的双臂紧了一些,「如果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就不会想死了。」
  两人在床上挨着,望向窗外的星空,黑沉沉、雾濛濛的,一颗柠檬月若隐若现,嵌在幽森的乌云里。他们知道彼此都忆起了五年多前,在台北和平公园的月色下相偕同行,互诉衷肠的那一天。
  「子容……」她低声唤他。
  「嗯?」
  「你还记得吗……当年你问过我,如果你从不曾代鸿砚哥哥的笔写信给我,我是不是会喜欢上他而不是你。」
  「我怎么会忘?」他轻叹,「现在想起这些,只觉得太幼稚可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那时我有些茫然,后来却想明白了。即便写信给我的一直都是他,我也不会爱上他的。」她停顿片刻,「因为当我遇见了你,我还是註定会爱上你。更重要的是,你就不会因为那该死的替身问题而卡住,我们也不会分开了。」
  人生的环环相扣,才导致今日的局面。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悵然。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你当时为何会这样问我。」钟月又说,「若不是鸿砚哥哥对我吐露实情,我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信一直都是你写的;从头到尾就是你在和我对话,从头到尾都没有白鸿砚这个人。对你来说自尊就这么重要,连我都比不上?」
  「我也有年轻的时候,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关卡……经歷了这么多事情,从前在意的,现在也不那么在意了。才知当时有多傻,不懂得把握珍爱的事物。」他不断抚着她的脸颊和头发,指掌间全是无限的爱怜横溢。
  「然而在那之后呢?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都没告诉我?」
  「我自顾不暇,怎能再去耽误你,」杨子容苦笑,「但事实上……也许我内心深处,还是盼着你能等我的。」
  「可你从来没有说!」她霍然坐起,「你要是开口了,我就会等你!可你那时是怎么说的?说得这么哀绝、这么模稜两可,在我看来只是把我越推越远。我也需要你的热切啊──」
  他听不下去了。再听只会更撕心裂肺,因此只能紧紧攫住她,不顾一切盖上她的唇。她紧闭着双眼,泪珠潸然落下;溽湿且滚烫的,是他的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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