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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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珽的神情没半分变化。
  他仍旧端坐在案后, 挑了块嫩嫩的鱼肉,细嚼慢品,连眼皮都没抬, 更无意掺和口舌之争。
  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反倒是永徽帝有点尴尬, 道:“周卿既愿出力平乱,自是忠心可嘉。流民四处作乱, 若是谢卿与周卿两处夹击,则可一击而溃。”
  诚王当即道:“父皇!儿臣以为, 有剑南出兵平乱即可, 汾阳王远在河东, 又需镇守边地, 无需调动。”
  原本近乎敲定的事,忽然被一杠搅乱。
  永徽帝面上微露不豫。
  若周家早些表态, 他定会深信不疑,厚赏重用。但先前禁军兵败,京城孤立无援, 他派人去剑南时,周守素的态度却极为含糊, 一瞧就是袖手旁观。
  永徽帝虽不擅理政, 在龙椅上坐久了, 大约也能揣摩出周家的打算——
  剑南坐拥天险, 富庶一方, 是个易守不易攻的好地方。若朝廷强盛、皇权稳固, 剑南尚需俯首称臣, 非但要如实缴税,便连节度使的任免都须听命。可一旦朝廷式微,无力辖制, 便能偏安一方,将赋税权柄留在自家,守住门户后,便与土皇帝无异。
  周守素显然是想当土皇帝。
  先前郑獬握着陇右时,对剑南之富庶虎视眈眈,周守素不胜其烦,有求于朝廷,虽不甚听调令,赋税上倒未太过贪扣,勉强过得去。后来谢珽举兵,南边生乱,禁军平乱失败后,周守素立时换了嘴脸。
  很显然,周家乐见天下生乱。
  只要流民未平,朝廷时刻危悬在乱兵刀锋之下,自然无暇去管剑南的事。而别处节度使中,除了郑獬那种愣头的,没人会闲得没事干去攻打天险自找麻烦。斗而不破的乱局,于周家而言是最有益的。
  如今周家忽然示好,不管背后是何原因,打着多复杂的算盘,有一点几乎是确定的。
  周守素绝不会彻底平定乱民。
  更不会让朝廷安稳。
  此刻,皇家若出尔反尔赶走了谢珽,周守素会如何行事,谁又说得准?
  反倒是谢珽,虽说桀骜狂悖、藐视朝堂,却不似周家首鼠两端。只要能平定流民之乱,解了燃眉之急,河东的两侧还有宣武和河西两位节度使夹着,有斡旋的余地。
  总比让周家吊着不上不下的好。
  他心里掂量过后,便觑向吉甫。
  吉甫最会揣测圣意,焉能不知帝王的心思?且诚王颇有野心,不像贪玩的太子好拿捏,他既忍气吞声的求了谢珽,自然不愿坐视诚王与剑南联手,凭空夺走这差事。
  遂起身拱手道:“汾阳王连选派将士的名单都拟了,可即刻调人南下,协助禁军平乱。若流民顽固,实在难以镇压,再请周将军出手也不迟。”
  诚王岂会退让,当即争辩了起来。
  ……
  朝堂情势上各有见解,单凭一张嘴巴自然很难说服对方。
  诚王原就对谢珽深怀忌惮芥蒂,见谢珽明面上与吉甫携手,暗地里肆无忌惮的斩除徐元杰,只觉此人狂傲悖逆,绝非善类。但徐元杰的事上他没半点证据,此刻就算想离间也无实据,便只能挑着旁的来说——
  “汾阳王固然英勇善战,却也有狠辣无情之名,战场之上向来斩尽杀绝,从不留活口。这样的能耐,对敌时自然无妨。但朝廷解决民乱,为的是江山稳固、百姓安居,既需震慑也得安抚,若尽数赶尽杀绝,未免不妥……”
  叽叽咕咕的长篇大论,自幼熟读的理政治国之语,他信手拈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谢珽心狠手辣,若对乱民赶尽杀绝,不合朝廷平乱的初衷,也会令流民恐慌,誓死抵抗,令平乱之事更为棘手。相反,剑南节度使调兵遣将都极为方便,是平乱的最佳人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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