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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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没怀疑过花不语会有哪里不对劲,这小子是非曲直分明得很,越发像前世的模样了。
  季沧笙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身子累得醒不来,一遍又一遍经历那些痛苦的回忆。从弟子的相继离去,到灭门案,那些眼神,各种情绪的眼神……
  不可置信的,失望的,怀疑的,憎恶的……太多了。
  肩头被谁摇了摇,打断了这个压抑又无力的梦。
  “师尊?”
  窗户隙了一条缝,月光偷偷溜进来,将屋内贴上一层懵懂的光。明知那是梦,却还是难过得厉害。
  季沧笙头疼得紧,一时间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是能感受到自己正好好躺在床上,枕着枕头,并不像之前那样腿还搭在床外面就昏过去了。
  “您有点发烧。”那人声音放得又低又软,将他额头上的细绢换掉,沾着冷水的绢帕冰冰凉凉的,很是令人心安,“见您好像不太舒服,要喝水吗?”
  季沧笙这才看清伺候他的是谁。
  估摸着是看出来他在做噩梦,且好久没醒过来,才把自己叫醒的,还如此贴心地帮衬着找了个借口。
  他浅浅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少年重新找了块手绢过来,浸着温热的茶水,细致地将他微微有些干燥的唇瓣沾湿。茶水是他近来惯用的花草茶泡的,安神效果还行。
  季沧笙不太习惯这样,想要自己坐起来,花不语立刻用手扶着,给他揭下额头上的手绢,坐到床边上,将手上的帕子换成了茶杯。
  有力的手臂斜斜兜在他的后背,半个肩都靠在人怀里,孔武有力的心跳砸到他身上,背后这人暖洋洋的,靠着倒是舒服。
  接过水喝了两口,也没多觉着渴,花不语把杯子放回床头的矮柜上,依旧撑着给他靠着,没有主动再说什么。
  从守宫镇再见到他开始,这家伙就有些反常,但一句话也没问,也好,反正他暂时也没精力去搪塞,等花不语主动问了再说吧。
  夜里又沉又静,连风吹和虫鸣的声音都没有,月光在屋子里画出薄薄一扇雪白晶莹的屏风,止于床前。
  心中有一隅空缺,入魔似的催着他,花不语压下快要溢出胸腔的不舍,扶着季沧笙躺了下去,再换了一次手帕。
  自从李淑君和他说了那些之后,花不语总无法制止地心慌,一下,又一下,宛若一只无形的手,反反复复捏在他心脏上。
  入夜后不久,实在安心不下,便想着弄点宵夜去看看,哪知道夜都深了,屋内的灯还没熄。
  花不语侯在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推门进去便看见某人像昏过去似的,半蜷着身子倒在床上,灯没熄,被褥没搭,呼吸急促又微弱。
  捏在他心上的手狠狠一揪,揪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所有想说的话都忘了,一句也说不出口,他轻轻一捞就能把人抱起来,轻得像片浮叶。
  平日里又傲又冷的人浑身裹着层灼热的火,身肢柔软得不可思议,花不语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照顾,安静的夜里只剩下心脏快要从胸中蹦出般的跳动。
  天边蒙上一层薄薄光亮的时候,季沧笙的烧才退了下去,按理说,即便是普通修者都很难生病,更别说天元仙尊的修为。这烧,和守宫镇的事脱不了干系。
  但花不语没有多问,也没有将此事说出去,他甚至不能去亥合上仙那里拿药,本是打算若天亮之后还没有退烧,就用自己的血,好在没事了。
  床上的人睡得安稳,花不语坐在床边盯着看了好会儿,才摸摸收了好东西离开,去食堂重新炖了些粥,又做了几道点心,替换掉昨夜的小食带过去。
  以为季沧笙还在睡,没敲门便进了屋,结果踏进门槛的脚生生止住。
  季沧笙半拢着件深色的底衫,衣领贴在蝴蝶骨的下沿,称得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似的脆弱。
  衣柜前的人顿了顿,便把衣服拉上去穿好,侧过头来眼睫低垂,语气带了些许不耐烦:“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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