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头(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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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时,柳氏刚刚生下女儿半月,是生女未生男,便也成了休书上重要的因由——无子。可,柳氏十七岁嫁入韦家,生下云安时是二十五岁,八年间不曾生养,竟是她一人之故么?
  她二十岁那年,韦珍惠便出生了。
  出乎韦令义意料的,柳氏不争不闹,平平静静地接了休书。然后便像云安所言,只问丈夫要了女儿。韦令义这才生出一丝惭愧,要用钱财弥补柳氏,也被柳氏拒绝。
  柳氏离开韦家那日,正是女儿弥月。本该热热闹闹为孩子办一场宴席,却只由她冷冷清清给女儿取了名字。云安的名字,出自前朝一首催妆诗,诗中描述了一位集万千宠爱的公主出嫁时的情形,这位公主的邑号便是“云安”。
  云安公主贵,出嫁五侯家。天母亲调粉,日兄怜赐花。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未成,东方欲晓霞。
  可怜的婴孩一出生便失了父爱,随母亲远走风霜。柳氏是想借一借这位云安公主的好命道,希望女儿也能得到万千宠爱。
  然则,命运只给了她们母女一个轮回。
  柳氏的泪水渐渐收干,云安又一笑:“阿娘,我只是觉得,若有个孩子,我不会做得比阿娘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柳氏无言,将心中痛楚深埋,倾身轻轻地抱住了女儿。
  这日薄暮,柳氏搬来笔墨小案,在云安的注目下写好了放妻书。
  ……
  在小宅安顿下的第三日,柳氏留下钟娘、素戴照料云安,单叫白肃驾车,只主仆两人去了郑府。自然不为别的,就是要郑梦观在放妻书上具名画押。
  寻常的放妻书都是由男家手立,故而柳氏这份放妻书不过是取其名义,实则该叫断婚书,是不容郑家转圜的。
  柳氏便是这样决绝而来。
  郑家连日乌云密布,又才送葬了周仁钧,未得半日喘息。忽听门吏禀报柳氏到来,长房夫妻唯是仓皇出迎,可行至前庭,却见郑梦观已先到了。
  二郎其实是要出门,往申王府去,却巧与岳母迎面相逢。他不敢说话,愣怔了一时,脚步再三后退,然后便跪下了。柳氏既答应了云安不会责问,便虽决绝,却不动怒。
  她的心里亦是不屑的。
  “二公子不必跪我,我也不是到贵府做客的。”
  柳氏端正地平视前方,从袖中取出放妻书递给身后的白肃,白肃接过便举到了二郎面前。白肃面上却是愠色,只是身为仆人不好发言。
  这间隙,郑楚观与崔氏已小跑过来,一并郑濡、郑修吾都闻讯而至。而远处的廊庑下,还有周燕阁一双幽幽目光。戴孝之人原不便理会俗务,但她按捺不住观望之心。
  倒是黄氏,任凭外头雨打风吹,依旧稳坐钓鱼台。
  见郑家人来得齐全,柳氏更好开言了,便转对长房说道:“郑侯与夫人既是二公子的兄嫂,是当家之人,便是能替他做主的。裴郑两家的婚事虽是先人约定,但夫妻之间只论情义纲常。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如今的事态想也不必我再多说,那么就请二公子签下这道放妻书,让我的女儿归回本家。从此两不相干,互不相欠。”
  放妻离婚,这原是郑家早想到的,然则事情临头,谁也不愿轻易相信。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在白肃手中的纸卷上。
  “这,这是云儿意思吗?”郑梦观怆然涕下,声音沙哑得有些变调。他已是憔悴支离,不堪一击,虽看着穿戴齐整,却都是临啸每日帮他。一副面容黯淡瘦削,也像个大伤大病之人了。
  柳氏正声道:“若非云儿摔断了右臂,不便书写,她会亲手写来。但我是她的母亲,这亦是我的意思。二公子未必不信?”
  郑梦观岂敢不信?又岂能不信!只不过徒然逼自己拖延,在最后的光阴里,贴近关于云安的消息。
  “柳夫人!”郑濡忽然冲出来,一下扑跪在柳氏面前,泪水夺眶而出,“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二嫂伤得那么重!夫人有气有怨都朝我来吧!求你不要让他们离婚,求你不要带走二嫂!”
  柳氏并未见过郑濡,但听她唤云安为嫂,便知是郑家的幼女。可柳氏本无意牵扯旁人,只求郑梦观速速具名,便不与应对,复又向长房质问道:
  “郑侯与夫人为何不言?难道是不服我的话,还是不肯?”
  长房夫妻的姿态已恨不能低到尘埃里,又哪里敢有不满?不过也是不知所措,万般不忍罢了。崔氏闻言,好歹先去拉回了郑濡,含泪看向柳氏,哀求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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