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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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琬蹲在角落的最里边,看着为首的女河盗慢悠悠踱过来,阴凉的视线挨个扫过众人身上,然后定格在自己身上。
  女河盗年纪不轻了,面黄而无眉,五官丑陋凶恶,却满身绸缎首饰。她以手中的短刃拍了拍明琬手上的金玉镯子,痞气道:“小娘子的镯子甚是好看,是自己取下来,还是姐姐帮你取?”
  说着,她以刀背在明琬手腕处来回划动,仿佛稍有迟疑,就会剁下她的一双手来。
  这镯子是明琬的陪嫁,这一年来她一直戴在身上,纵是不舍,为了保命只能用力褪下,交到了女河盗的手中。
  女河盗心满意足,见船客们被搜刮得差不多了,这才架起一腿坐在长凳上,把玩着新得来的镯子道:“让船夫将船靠岸停下,咱们撤。”
  “不可,不可靠岸啊!”一名老船夫拱手作揖,颤巍巍告饶道,“此处多暗礁,且暗流汹涌,贸然靠岸,极有撞石沉船的风险!若停船,得再往前几十里,于五河镇……”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四溅而出,老船夫瞪着眼,抽搐着扑倒在血泊中。
  受惊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尖叫起来,不住后缩,将头埋得更低,唯恐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女河盗慢悠悠将镯子套在自己手上,对着灯笼的昏光照了照,冷笑着命令:“老不死的还想糊弄人……去了五河镇,天已大亮,兄弟们岂能有脱身之机?靠岸,停船,不然我杀光你们所有人!”
  客船改变航道,歪歪扭扭朝黑越越的岸边靠去。
  忽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地动山摇中,不知谁惊恐道:“不好!船触礁沉水了!”
  ……
  闻雅接到弟妹不和分离消息,带着四岁的儿子匆匆赶来长安。
  “阿致,你和阿琬到底怎么回事?”闻雅素面朝天,将怀中的儿子放在地上,让他自行去庭院中玩耍,这才转首望着书房中提笔写字的闻致,焦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阿琬的家书了,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致,你说话!她一个姑娘家出远门,万一有危险可如何是好!”
  相对于闻雅的焦急担心,闻致平静得近乎冷漠。
  “她走不远的。”他垂着润墨,笃定道,“最迟后日,定能将她抓回。”
  闻雅蹙着柳眉,望着闻致日渐成熟冷俊的侧颜,低声道:“阿致,她是你的妻子,不是仇人,你应该诚心请回她,而不是‘抓’。”
  闻致并未应声。
  他想:有何区别呢?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她能回到自己身边,再也无法离开,这就够了。
  闻致一直如此认为。
  夜里,他做了个梦。
  梦中是一年前的初冬之夜,他栽入冰冷绝望的池水中,看着明琬瘦小的身躯泡在水里,苍白的脸拼命仰着,抱着他沉重的躯体在水里挣扎,颤声说:“闻致,水里……好冷!”
  她的脸如此惨白,眼中黑漆漆的没有一点色彩。
  猝然惊醒,心口处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闷疼闷疼,连喘息都是沉重的。闻致再难睡着,抬臂搭在额上缓了会儿,而后艰难起身下榻,坐上轮椅推门出去。
  正在晒月光的小花听到动静,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朝闻致道:“这么晚了,世子要去何处?”
  大概是因为方才梦境的原因,闻致心慌得很,冷漠拒绝了小花陪同的提议,只说要一个人静静。
  自明琬来了身边,闻致已经很久没有失眠惊梦之时了。他推着藤编轮椅,缓缓碾过庭院,行过池边,最后停在厢房的阶前。
  四处皆有明琬的气息,但四处都看不见明琬,只有黑漆漆的夜与孤寂包裹着他。
  不过没关系,明天她就回来了,厢房的暖光会再次为他亮起。
  黑暗中,他扬着下颌,满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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