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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鲍大劝着女儿,“雅儿呀,信封上这字好像不是正路写的吧?或许来信他人代笔另有其因,你夫君也许并未亡故,分别时身体好好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说不定有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吧。”当爹的分析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对于夫君雅儿是绝对信任的,但官宦人家规矩大也许身不由已,何况黄氏夫人的亲爹是高官,与公公同朝为官。公公拉不下面子也许不准儿子出来了也说不定,最坏的结果雅儿真的不敢想象,莫非真的夫君变心了?
  ? ? 雅儿不寒而栗,但目光坚定相信自己的眼力,不管如何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爹,我想去苏州范家一趟!”“雅儿,你急糊涂了,范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万一,万一-----,嗨,我们没底气说呀!”“爹,您也老糊涂了,我去苏州又不是去争啥名分的,只是想见夫君一面,要是他真的变心了我立马回家,要是,要是-----真的不在人世了,我俩夫妻一场也该去吊唁一番。”女儿说的在理,爹也没理由反对,“那儿子放家里吧,苏州路途遥远带在身边出门不方便。”女儿说:“有冬梅夏荷相伴料无大碍,不管咋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况且直重目前是正路唯一的儿子,也要让他见见爷爷奶奶,至于能不能进范家祠堂只有到了苏州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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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行四人一路舟船劳顿,等到了苏州已是出门十天了。好在范家是大户人家,到了木渎灵芝坊一问便知。四人出门时也是挑了家中最好的衣服的,一路的鞍马劳顿衣裙有些起皱,走得急忘了带梳子,有些蓬头垢面,雅儿心想给夫君丢面子了,“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居然会看上不经世面的村姑。”
  ? ? 拍打大门上的铁环,门开处闪出一精干家丁,打量着一行人,不到两岁的小范公子一点不怕生人,对着家丁“额、额”直笑。门丁疑惑道:“你们找谁呀?”雅儿走向前去,“我们找范正路范公子。”家丁接着又问,“请问你们是谁?”雅儿想还是问到了最难回答的问题,灵机一动,指着直重说:“他是正路的小公子。”“我家老爷的儿子?”家丁显然被吓到了惊讶不已,“你们等着,我去禀报我家主母。”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了。“难道正路真的出事了,为啥家丁不说找主公呢?又或许正路有过吩咐见到睦州女人带孩子来苏州拒不相见!”“正路一定不会出事的,少了相公我娘俩咋活?夫君一定不会没良心不见我的,况且直重是范家的血脉,是正路的唯一儿子,他怎么会连自己儿子都不要呢?”雅儿的心里两个夫君的形象在打架,一阵眩晕袭来天地在旋转身子在摇晃,冬梅忙搀扶住。夏荷抱着的小孩放声大哭,仿佛在为母亲鸣不平。
  ? ? 等到大门再开闪出一个贵妇模样的人,一步三扭,“吆吆吆,哪来的野女人呀?听说还给我家相公生了儿子,真的假的,冒认官亲可要杀头的呀。”雅儿也不跟她争辩,“请问范正路范公子在家吗?我想进屋同他见个面。”贵妇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哎呦呦,你以为范府是谁都可以进的吗?嗨!不提我家相公还好,提起我就来气,出门前好好的一个人三年后回家就病怏怏的了,敢情我家相公是被你这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榨干了身子克死的!”这话从这女人口中说出可能夫君真的没了,但心里还是不死心,“正路夫君真的没了看在我为他生了儿子的份上让我进屋为他敬一炷香吧!”贵妇不耐烦了,“听清楚了,我才是范正路明媒正娶的正室,你一个乡下野女人连个妾的身份都没有,说白了就是个外室,外室就不该来范府。你走吧!”
  ? ? 一顿抢白,雅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你,你,你------,好不讲理呀!”气得胸中一阵热吐出一口鲜血。“夫人,夫人。”夏荷冬梅急了,哪见过这阵势啊!夏荷比冬梅胆子大,冲着黄夫人喊,“范家是名扬天下的范家,夫人你也应该有怜悯之心吧,我家夫人为了探望相公不顾车马劳顿千里迢迢赶来苏州,不说饭粥茶汤就是连个歇脚的地方也不让进,这是你们范家的待客之道吗?”说出这番话连雅儿都惊呆了,这丫头平时好像笨嘴笨舌的。
  ? ? 黄氏想不到这丫头会搬出范家的名声来压人,这倒有些麻烦,范文正公名扬天下,自己的公公也为朝廷高官而且官运如日中天,说不定将来也是个宰相。范家家规极严作为范家媳妇断不敢做出有伤范家名声的事,但黄氏仗着自己是正路家的正室,眼里还是瞧不上雅儿,“这样吧,范府你们今天是进不了的,但范家有范家的待客之道,离木渎三里地有个“范氏义庄”那里可以免费提供你们吃住,就是在苏州一辈子范家都可以养你们。”雅儿又急火攻心,“我们不是来苏州要饭的,我要见我的夫君!”“听不听随你,往东走到十字路口再往北走两里就是范家的义庄。”黄氏便往门里走边说,大门“哐”一声又关上了,关上的还有见夫君一面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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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起风了,雅儿又饥又渴还有些寒冷,加上满怀的希望的破灭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看着饿的“哇哇”大哭的儿子,雅儿心里暗暗有了主意,一定要给儿子一个说法,“走!”冬梅怯怯地问,“夫人,我们人生地不熟带来的盘缠又用完了,我们要露宿街头了还往哪里走呀?”夏荷显然机灵些,“你耳朵聋呀?离此三里地有个饭庄可以免费提供吃住。”雅儿白了两人一眼,“都别丢人现眼了,那叫‘范庄’。是文正公捐助毕生俸禄办起的,凡范姓族人每年都有粮食布匹免费领取,结婚上学都可领钱,外地的范姓及家眷都可在范庄免费吃住。”冬梅露出羡慕的目光,“夫人你没来过苏州咋知道这么多呀?”雅儿说:“我也是平常听夫君说起的。”夏荷露出惊喜,“那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 ? 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范氏义庄,儿子饿的连哭的力气也没了。雅儿与管家说明了来意,管家一句“欢迎您到家了”雅儿激动的热泪盈眶,是啊!到家了,这里是范庄,天下所有范家人的家。
  ? ?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雅儿重新容光焕发。千事万事吃饭是大事,吃饱了饭的儿子可管不了大人的事呼呼直睡。天渐渐黑了下来,雅儿招呼大家先睡足了,这些天一直赶路也没吃好休息好。
  ? ? 尽管感到身心疲惫雅儿还是没有一丝睡意。想家中急盼等着回信的父亲,想夫君的生死,想直重的未来,想------
  ? ?等到了鸡鸣三更才渐渐进入梦乡。睡吧,睡吧,可怜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真爱又匆匆别离,历经千辛万苦终究进不了范府家门,还有那心爱的夫君还是生死两茫茫。
  ? ? 要不是夏荷的急急拍门雅儿可能会睡到日上三杆,“夫人夫人,小公子拉肚子了,而且烧的厉害。”
  ? ? 真是“屋倒连夜雨,船遇顶头风。”雅儿再沉着这会儿也冷静不了了,“这怎么办,这怎么办?”夏荷说:“要不去找找管家,看看他有啥办法?”雅儿有些迟疑,从昨晚管家的眼神里看出过多的热情。冬梅说一声“我去找管家”匆匆走了。
  ? ? 不到一刻管家急急跑来,冬梅被远远甩在后面。管家气喘吁吁地问:“小公子咋啦?”雅儿说:“不知咋地昨晚发烧还拉肚子。”管家安慰道:“不急不急,我即刻派人去城里请郎中。”风一样转身走了。
  ? ? 不一会,马车上驮着个长胡子背药箱的老头来了,焦急等在门外的一行人簇拥着老头来到大堂,老头仔细搭脉辨舌苔,一边开药方一边说:“孩子略感风寒加上暴饮暴食消化不良吃几幅草药谅无大碍!”
  ? ? 雅儿有些尴尬,带来的银子路上已用完,不要说抓药的钱就是郎中的出诊费也拿不出来,眼看郎中快要写完药方了,银子不知在哪?雅儿额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在厅堂上急切度着步双手搓着眉头紧皱,口里念念有词,“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 ? 其实管家早就看出雅儿的窘态,对着热锅上蚂蚁似的雅儿说:“范庄有规矩,族人生老病死无力安置费用可由范庄承担,夫人不必操心。”范庄还有这样的好规矩,这下雅儿放心了。管家支付了郎中的佣金又派人骑马去城里抓药去了。虽是范庄的规矩但对管家的热情雅儿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 ? 吃了几服中药小公子果然好多了,管家也每天过来探望。
  ? ? 孩子安顿了以后的路该如何走,雅儿一直想这个问题。借点盘缠回家,等于白来苏州一趟,这是雅儿最不愿意做的。继续呆在范庄虽然吃穿不愁但也是食不甘味哪!但除了等待机会还能做些什么呢?对,问问管家,范家的事他肯定清楚。
  ? ? 雅儿从宿舍往大厅走,这次没带夏荷冬梅。管家平时见雅儿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美人样,孤寡多年的他虽有些想法想套近乎也难。今天雅儿的到来像是天女下凡大驾光临,管家忙迎向前去,“夫人今儿个有空闲光临寒舍?”雅儿回答:“我们每天吃范庄的白食,哪天有事忙呀?”管家说:“你们是寄住的客人很难得的,说不定哪天像一阵风似的说走就走了。”听得出管家话中有些感慨。雅儿试探着说:“我倒是愿意常驻苏州呢,只是人家家里的门槛太高走不进去。”
  ? ? 管家也听得糊涂了,那天住进来只说是睦州的范家亲眷只是路过这里盘桓几日,“莫非夫人与苏州有亲戚?”这一问,雅儿积累在心中复杂的情感就像捅了个窟窿禁不住潸然泪下,“实不相瞒,我就是木渎范府家范正路范公子在睦州的外室,我不敢玷污范府门风,然事出有因,老家接信说夫君已故,且信笺上的字非相公所写,心有存疑故不远千里奔赴苏州探听事实,到底是夫君真的亡故还是另有它因。”
  ? ? 这一说管家吓了一惊,原来住在这里的是范府的亲眷,幸好没有怠慢她们。看得出这夫人是有情有义之人,“实不相瞒,范府的事我也知道不多,文正公立下规矩他的后代只能捐助范庄而不能参与管理范庄,范府与范庄交集并不多。但临近年关了,纯仁公也就是你公公吧会来检查账目,可能近段时间会来范庄,你再等等就是。”雅儿喜出望外,说不定能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公公大名鼎鼎的范纯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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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心中有希望日子也过的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就在雅儿心里焦虑不堪时,外面由远而近传来了九声大锣声,雅儿也是小吏人家多少懂得一点,那是鸣锣开道的声音,有大官要来了。按管家的吩咐雅儿只能在房间里等。
  ? ? 范庄的规矩由范仲淹亲手制定勒石立在范庄前,规矩多达六十五条,里面含有管理人员极严厉的渎职惩罚处理方法,因此管理者断不敢贪腐。范纯仁来范庄检查范氏义庄其实也只是个走过场,账薄上出租良田的租金收入,范氏族人粮食布匹的分配情况,婚丧嫁娶的领钱,来客接待开支,考取功名的路费等等一目了然。范纯仁满意的频频点头。
  ? ??就当范纯仁准备起身回灵芝坊时管家请老爷留步。范纯仁面露疑色,“管家还有什么事吗?”管家有些神秘兮兮,“我想让您见一个人。”管家容不得范老爷迟疑拍了两下手掌,里面闪出一个端庄秀丽的少妇来。范老爷用手指指着管家,“你这是------”只见来人在范老爷身前跪了下去,“儿媳拜见公公!”任范老爷见多识广还是一脸的惊愕,心想,“哪来的儿媳,我为什么不知道。”管家见范老爷楞了老半天不说话,过去扯了扯范老爷的袖子,老爷感觉有些失态如梦初醒,忙说“起来说话!”老爷不怒自威,雅儿低垂着头不敢看着公公,也不敢乱说话。
  ? ? 范老爷见雅儿久久不啃声忍不住问:“大白天的你为啥说梦话叫我公公,我记忆中好像并没你这个儿媳妇?”雅儿见老爷说话和气胆子也大了些,“我没有说胡话,我不但叫您公公,还有人要喊您爷爷呢!”说吧接过夏荷手上的孩子抱在怀里,可喜的是小公子认识范老爷一样一个劲地笑。虽说眼前的人有些不明来历,但见到小孩的一瞬间范老爷的心都化了,不知咋地心底涌出无限的柔情爱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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