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月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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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莫说裴昭,连佳期也不会信。
  天下哪有人没有凌云之志?连佳期都动心想过翻云覆雨,何况是裴琅。
  只是朝斗一起,所苦的一是生民,二是朝臣。至于最终的输家,更是粉身碎骨都难辞身后恶名。
  佳期想,裴昭若要赶尽杀绝,也并非不是明君所为。把祸乱的根子压断,比什么计策都来得实在。
  她一边辗转反侧想事情,一边数着裴昭北上要花几天。算来算去,大约不过七日。
  这么一算,简直吓了一跳。佳期一股脑坐起来,想想还是该叫陶湛把自己看着一点,万一裴昭提前来几天,恐怕她立刻就要被关起来。她推门叫外面的侍卫:“去请陶侍卫来。”
  那侍卫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轻咳一声,“太后娘娘,自重。”
  那侍卫是生面孔,腰中带着禁军玉佩。佳期一眼就明白,这是裴昭已经到了。
  不愧是她教出来的皇帝。
  佳期知道如今再做什么都没有用,自己插翅难飞,就算飞出去也难探得裴琅的音讯。她把门一关,重新回去睡觉。
  次日天亮,那侍卫送进食盒来,佳期头都不回,“拿走。”
  侍卫果然拿走。直到夜间,佳期仍是水米不进。自然早已饿过了劲,只是有些累,蜷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翻闲书。裴琅怕她无聊,弄了很多闲书放在这里,她一直没心思看,这时候倒派上了用场。
  有人在她床沿边坐下,隔着被子,并不碰她,轻唤了一声:“佳期。”
  清明、温和,那是裴昭的声音。
  佳期鼻子一酸。这个少年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怕不是儿子,她至少也把他当做晚辈,或者是友人,可是偏偏是他。
  她慢慢坐起来,就着烛光打量一晌,“陛下瘦了。”
  裴昭“嗯”了一声,手中端着粥碗,吹凉了一勺细粥。他神色很淡然,向来如此从容。他慢慢吹着那粥,说:“因为你没有音讯,我很担心。知道你在这里,我本来也会来看你,你不该拿自己赌气。饿不饿?”
  佳期无言,接了粥慢慢吃着。裴昭也是半晌没有说话,静静看她吃东西,好像这是世上顶要紧的事。
  佳期吃了半碗,便放下了,拿捏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裴昭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哪怕她没有问,他也回答说:“朕不杀他,你放心。”
  佳期说:“叫皇叔。”
  裴昭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好。朕不杀皇叔,你放心。”
  佳期撑着下巴看他,发觉他眉目又长开了些,可这样在灯下小声说话,又像极了从前在成宜宫的时候,那时裴昭每到夜里总要来请安,把这一天做过的事都向她报备一遍,佳期静静地听,就像现在这样。
  佳期揉了揉眼睛,“本来要杀的,怎么又不杀了?”
  裴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不否认曾起过杀心,“本来该杀,确实该杀。如今不杀,是因为你想让他活着。”
  见佳期点了点头,裴昭突然一笑,“母后赞同的是哪一句?”
  佳期笑道:“本来该杀,这个不错。”
  “还有呢?”
  佳期慢慢敛了笑意,“陛下是什么打算?送他去封地,还是一辈子禁足王府?”
  耆夜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佳期早已不记得了。可倘若她下半生出不得皇宫半步,裴琅在哪里,对她而言其实无关紧要;对裴琅而言也是一样,志向不能伸展,在哪里都是一败涂地。
  可没有任何一个明君会任由这样的心腹大患招摇过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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