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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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别去,我真的没事。”
  于是,我和他在山脚进行拉锯战,最后以魏光阴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告终。
  他成功脱身,越过我,方才走了几步,我终于忍不住高声质问。
  “你去又能做什么,将谁再推下山崖吗?!”
  语出,前方人脚步大顿,身子一凛。
  或许在这之前,我还可以骗自己,当初的魏光阴,是想伸手拉叶慎星。可今日在餐厅,叶慎星的种种状态都表明了,他怕。只有当事人才对噩梦般的瞬间记忆犹新。哪怕多年过境,不谙世事,还是能一眼将始作俑者认清。
  夜幕中,我转头,瞧着青年男子沉默的背影,声带抖动:“光阴,你可以解释的……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就算是假话,我也相信。最终依旧沉默还以沉默。
  顷刻,我赶紧自己的声音像拔了丝,绵绵密密,“原来,我真的没了解过你。”
  语出,魏光阴回身,想伸手将我拉近,我却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退。于是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霎时,魏光阴想起,高三毕业假期,也有过类似情景。
  因为信奉睚眦必报,收了蛇厂老板的地,断了对方生计,没能演绎好干净少年的角色,她也像今日这样,退缩了。
  后来他去到美国,告诫自己,这是青春韶华里必经的路,不过匆匆一段相逢,总有淡薄之日。然而当再度回到滨城,本该匆匆的一段,却以惊人之势卷土重来,他才知她是命中劫难。在劫,难逃。
  他曾口口声声告诉何伯,招惹程改改,是为了打个幌子,顺藤摸瓜找出集团内奸。这才连她去上海的行程都打听到,还顺了盛杉等人的心意被拍下照片,只为看消息一出各高层反应。但这出戏做着做着,就偏离了该有的轨道。
  当她为自己狂奔在街道,他的心跳呼啸得比黄浦江的风还不绝于耳。当她说“怨你,恨你,讨厌你”,他竟也跟着心酸难当。当电影院中,她问,最爱的人先死怎么办?他侧头凝望,想说的竟是:我会在那个世界边等你,边生活。却因不惯于赤裸的表白,将“你”字欲盖弥彰换做“她。”
  如果他愿意,他亦有千回百转挑逗她的方式,正如对待每个怀着小心思接近自己的女孩。但是,他能做到对全世界恶意相向,面对她,却只想说上一辈子,像电影院里那样的,欲盖弥彰的情话。
  还在祥和里那年,院里放电影,外公对小男孩说,总有天,你会遇见彩虹般绚丽的人,她会让你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而今,他遇见了。早晨从眠中醒来,看见身旁白衣素裹的女孩,静静沉睡在晨曦之下。他真的以为,人生从此将变得不一样。她却好似,来错了方向。
  “你不了解我,是因为你从来不想了解真的我。以往我本无情心,你偏将我看作多情人。现今我想成为多情人,你却只能看见我以往无情的心。”
  青年隐忍许久的话,在此夜冷硬脱口,我的眼泪,终喷薄而出,只能倚着蜿蜒而下的墙壁抽泣,指甲盖死命扣着墙壁一角,磨破了也不放。仿佛不这样,根本无法支撑正逐渐下滑的身体。视线中人已渐行渐远,最终连轿车尾影也不见。他来得蛮横,却走得冷清,如后半夜袭来的风和雨。
  其实,你又何尝了解过所有人啊,光阴?
  当日断了生计的蛇长老板,当众掉衣的盛杉,被逼退学的萧何,永远停在八岁的叶慎星……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伤害你,想努力改变的,请给我时间好吗。
  类似这样简单的话,你曾对谁说过吗?
  我并非要你做标本似的白衣少年,也不害怕,你将为我带来多少灾难。我怕的是,你与整个世界为敌。
  那些人的恨你、怨你、讨厌你,和我全不一样。说不定哪天,种种致命遭遇,就会像不久前的栽赃事件,陡然上演。届时,你要我如何面对,这没了你的,空荡荡余生。
  魏光阴没想过,自己做到了对全世界的恶意都刀枪不入,却不敌程改改一个勉强靠近的眼神。当轿车戛然而止在魏宅门口,窗外风声大作,院子里刚植的树干被吹得摇摇欲坠,正如他此刻飘摇的心事。
  进大门前的某盏路灯坏了,前几日,何伯曾吩咐人要换,他却道不必。当日魏延还在世,他最喜坐在这盏路灯下等父亲回家。人没了,灯再亮也没意义。
  路灯后方有个小花园,满城的姜花都仿佛开了进来,头顶绿荫成片,是个夏日纳凉好去处。只是那扇栅栏已久无人推,这个夜晚,却门洞大开。
  “出来。”
  他沉声,回应的是一阵悉悉索索草响,接着,乍现活色生香一张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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