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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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全世界都不明白,这个“攴”代表什么,唯独我懂。那正是十多年前,眼前这个少年,曾亲自教我写下的字眼。
  年幼的他,口气稳稳淡淡,“改,表示改过。从攴、己,表示用棍棒击打之意。”这,是我名字的由来。也是将我抛弃于莽莽世间的人,长达二十余年的忏悔。
  审讯室内,齐悦英嘴硬,“就算往事重头来过,我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其实,她早就后悔了。还将我镌刻在身体发肤最薄弱的地方,铭心刻骨,从未相忘。于是,从望城风尘仆仆归来的我,酝酿有千言万语的我,唯一能做的,是风风火火逃走。
  因为说谎的人,最怕谎言被拆穿,我舍不得粉碎,她最后仅有的骄傲。
  忽然,我垂下头,一滴热泪打在魏光阴的手背上,令他心神晃了晃。
  众目睽睽下,他克制地看我几眼,马上别开,似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憋出几个字,“改改,别这样。”我的肩膀因这句话缩了缩,不一会儿,抬起头,强扯出笑容,“抱歉……让你为难了吧?”声腔却哽咽。
  魏光阴拳头握了握,忽见我一脸惨兮兮,眉目耷拉,面色祈求,“可是……怎么办,还有更为难的话想对你说啊。”
  倏地,声音细了又颤,“能不能,放过她?”
  他定定看过来。
  “光阴,能不能放过她?这女人纵有千般错,不过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如今,你的父亲已安息,过往情仇旧恨,不该成为羁绊我们所有人的枷锁。我保证,从今往后,她与魏氏,不会再产生丝毫交集。”
  来的途中,我幻想过,要如何带着齐悦英归隐田园,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我没想过,魏光阴会拒绝。
  “人死,债消。但她报了仇,又欠了债,却还好好活在世上。就算我肯放过,集团其他人也不会放过这分食她股权的机会。”
  那日,我眼睁睁瞧着青年的轮廓逐渐变得锋利,甚至微微撤身,撇开我抓住他指头的手,声音冷清。
  “你可知,你的母亲,暗地同叶慎寻做了多少事,才将好端端的魏氏搅得鸡犬不宁?她泄漏机密的时候,没想过人死债消。她栽赃陷害的时候,没念及我们共处多年的情谊。甚至在她自首前,还冷冷睨着我说,这场仗,她不会输。”
  “事到如今,”魏光阴俯头看她,“改改,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说服自己原谅她?”
  知道真相后,他有多努力,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魏延去世那段时间,她是自己唯一信任的亲人,还曾公开在送别仪式上说,不介意将魏氏全权交给她处理。若非魏延那份互相牵制的遗嘱,兴许,自己早被三振出局。
  他故作绝情,我却不死心,“如果我拼命求你呢?”
  见魏光阴侧脸相对,默默无声,我越加激进,手肘撞到方向盘,疼得扭曲了眉毛,却不忘主题,“如果我拼命拼命求你呢?!”
  毕竟,那已是我在世上仅有的连系。我真的,无法承受失去。
  良久,魏光阴俯身,略微用力捏了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从驾驶座里带出,微微色厉,“你不是说,从来没了解过我么?”我膛目结舌,望着那张瞬间陌生的面孔。
  “现在,我告诉你,我不仅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那种人,更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先驱。我敬过她,信过她,但是,她不懂珍惜!就像这次回来,我努力靠近你,抛弃骄傲、学习如何谦卑地去喜欢你,可是改改,你珍惜过我的改变吗?没有。所以,当初你能心甘情愿躺上手术台,给叶慎寻一个肾。而今,也能为了他疾言厉色的一句,便视我如寒潭百尺。”
  顷刻,晚风骤冷,却比不上他句句声声。
  面对魏光阴的质问,我慌了手脚。他还在介意那晚在叶宅的争执。甚至,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曾为叶慎寻做过的牺牲。
  可是,要如何才能叫他明白,那不过是另种形式的赔偿?那时的叶慎寻,想要我的心,想要我真心留在他身边。然多年前,我早已将这颗满满当当的真心,送给了一个叫魏光阴的男孩啊!
  我的喉咙烧灼着要发声,面前男子忽地笑开,轻轻放下拘着我的胳膊,“你看,提到他,你总会露出这幅怔忡的模样。”
  “所以,改改,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如果你所思所想的全部,并不是我。那么,请连一丁一点,都别透露。”
  那划清界限的声音振聋发聩,似平地一道雷,惊起沙尘无数。
  “至于齐悦英,”
  魏光阴顿了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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