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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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啊?」顾言默拉开椅子,随意放在桌上的手撑着头,无所谓地看着舒国述。
  「你个没良心的,要躲的时候就想到我们,现在还不准我们约你啦?」笑说舒国述就一个手刀挥过去打他那撑着头的手。
  顾言默配合的装作被他袭击成功,下一秒趴在桌上,他显然也很满意:「好了,不开玩笑了。还不是丁平那小子,说什么怕你不懂他意思,特地让我来给你说说。」
  「说到这个,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干嘛要把demo寄给我?」
  「啊?你还真不懂?不过也是啦,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乱七八糟的。」舒国述一脸不屑的斜睨着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讲得一副我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一样。」顾言默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然而这次舒国述也不打算放过他:「难道不是吗,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在爱里念旧可不是什么美德,时间是不会风化问题的,坦承一点吧。」那表情认真得连来送餐的服务生都觉得尷尬,放下饮料后就识相的快速离开。
  顾言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看舒国术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是纪飞然问他回不回去吃晚餐的讯息,然后反问他:「那你呢,又坦承了吗?」
  舒国述并不想理会顾言默的抬槓:「顾言默,成熟点好吗。我跟丁平想说的是,够了,够了,你懂吗。」他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多年来的话一次说清楚:「这么多年过去,真的够了。你知道为什么夕寒的墓碑上会刻着那句『释然的解脱,微笑着离去。』吗?因为他就是这样走的,同样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你比我们都了解他,你还会不知道吗?」
  突然顾言默的笑脸变得比哭还难看,「你知道吗?有时候我都以为自己了解他了,但到头来才发现这样的自信让我们的距离变得好远好远。到现在,我已经不敢猜测,要说我懦弱也好,但我没有勇气,因为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被岁月磨成了无心,因为害怕再受伤,你就要否定你们的感情吗?还是你要否定那些你们觉得幸福的日子?生命里值得纪念的不是只有悲伤的结局耶,为什么要让回忆只剩悲伤。我们曾几何时真的了解过一个人了,但你不能用这个理由,就否定掉你们曾经共同相信、共同努力过的啊。不完全了解又怎样,看来是我们太高估你了。」
  说着,舒国述的语气还是柔软了下来,「兄弟,你知道再见的意思吗,再见可能是还有机会相见,也可能是再也没有缘分,但不是说了再见就代表不重要了,曾经在你生命里重重画下的痕跡还是不会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这并没有对或错。生命在往前走,不要停滞不前了,学会说再见吧。而且你自以为聪明的选择,伤害了多少人,你真的知道吗?」
  「那些在乎你的人,需要你的人,不要再错过了。」这是舒国述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执念和执着的迷宫里打转,吃着苦涩的爱恋里,那因为自己没有把握住而结成的苦果。
  最后披上镶金边的斗蓬,隐藏自己内心的色彩,在雾中的漫岛上独来独往,寻找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因为遗忘了诚实面对自己的能力,而始终不敢接近。
  到底算什么,顾言默心想。重新遇到丁平时他的态度,无庸置疑地是在说他就是个罪人,而这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对于丁平后来的转变和舒国述劈头的骂,又好像是在说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不对。
  还有舒国述口里在乎他的人是谁,又是谁需要他,是程子曦吗。他知道程子曦是喜欢他的,更清楚自己在乎他,但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喜欢,所以他才会不忍心看程子曦难过,那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感情加深前扼杀掉。可是每次碰巧对上程子曦的眼时,他那会把人往谷底拉去的痛苦,都像断了的绳索般失重坠落,落下的深渊很黑,冷颼颼的让人恐慌,这些日子顾言默常常在怀疑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城市里有时候有些冷清,顾言默走在街上,两旁的路灯一盏盏被点亮,舒国述的一席话像絮语围绕着,盘桓着,久久不离去。
  在那之后,舒国述似乎也觉得他烦,总找工作忙当藉口,怎么都不肯见顾言默,就连纪飞然也约不出来,一副他要不想通就没有朋友的意思。只好他乖乖待在家,可一时间跟程子曦待在一起还是很尷尬的,但没地方去他也没办法啊,他在心里默默哀号。
  所以最近几天,程子曦发现顾言默在家的时间变长了。过去的几个星期他们都是很有默契的一个没说不回去,另一个就会自动闪到别的地方,但这阵子,他没说不回去,回家后却总能见到顾言默。而且最奇怪的是,虽然他们都安安静静地佔据沙发的一头各做各的事,基本上一晚上没有互动,但顾言默都会切一盘水果,也不叫他吃,就放在两个人中间,等终于熬到要睡觉的时间了就把剩下的半盘水果推给他,顺道说声晚安,就儘自回房,常常程子曦都在客厅想不透现在他们之间算是什么。
  渐渐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相处久了,对尷尬的气氛慢慢免疫。又或者压抑得太久,闷的像睡觉时被枕头捂住头,呼吸一片空气的感觉迷幻的让他们再也憋不住。开始他们不再只有道晚安时说话,带动着空气也流动了一些。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他们恢復了以往的关心,也会分享着今天做的事,却始终没有人提起不该说的话题,依然逃避着,但气氛还算融洽,至少是不再有超过的情绪。
  只是他们忘了,这样的相处即便他们自以为把自己的情感封死,还是可能在心里那个已经被佔据的角落寄託期待的。
  而就在某天,这份虚妄的期待忽然变得显而易见,但一切后悔都来不及了,只能让沉积已久的情感吞噬全部的内心,一次爆发。
  这天是程子曦的生日,一年之中他最不喜欢的一天。终于今年还算好一点,只有路天明跟卓孟宇在身边,至于其他人就只要应付简讯就好。说实话,他明白那些人的心思,但他不认为自己扭曲的想法值得接受他们的关心。确实他害怕孤独,但那些人终究不是他需要的,他们的安慰在这天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堪。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很过分,这样践踏别人的一片真心,所以他会笑给他们看,可是又觉得憋屈,就这样矛盾互相拉扯,变得他痛恨自己,痛恨这个日子。
  「晨曦曦?你怎么了?」卓孟宇和路天明举着酒杯,嘴里还一直叨着今天要来个不醉不归。
  我哪会喝醉呢,程子曦在心里腹诽,嘴巴上还是答道:「没什么,就不醉不归。」
  不久后,一直嚷嚷着要喝的卓孟宇就醉了,「他的酒量还是一样差……一点长进都没有……」两人特别有良心的把他拖回酒店,扔上床后才去续摊。
  路天明知道程子曦在纠结什么,要换平常程子曦绝对是看差不多了就急着逃回家自己窝着,哪还像今天主动说要去续摊。不就是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顾言默吗,心里期待着顾言默会给他庆生,却又抗拒自己需要他这件事。
  其实早在这次跟顾言默像是和好后不久,路天明就告诉他了,或许可以试试主动接受他,或许这次不会像以前一样,他怕得就是看到程子曦这样不上不下,自欺欺人。然而程子曦早就对顾言默的好有无法抑制的沦陷了,好比一脚踩进沼泽奋力要拔却只会陷得更深,他不想让顾言默从他生活中消失,所以只要顾言默打着朋友的旗号接近他,他就被动的让顾言默靠近,甚至不可控制的投入更多期待。有时路天明会想他何必呢,但陷入泥沼的人谁又说得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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