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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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细微的变化儿如同潜移默化的冬与春,不知某一天,就突然发现,雪不再下,迎春花一朵一朵纷呈绽开。
  浅薄的春回大地,明珠却觉得还在风雪中拔不出脚来。她的温柔渐被一场场朔雪销去,似乎蜜意情长、缱绻缠绵都封固在了去年,而今年,是一场狼藉硝烟。
  自打年节时,宋知濯陪着童釉瞳往童府回一趟开始,他几乎就很少踏足这边,即便来,二人也少不得一场唇锋相对。有时他会在门口盘旋一阵,硬着嗓子不知在对谁说一句,“眼瞧着我回来,就没人过问一句,一点眼力见儿没有。”
  明珠靠在榻上,心知他是暗指自己,却仍旧面不改色不作理会。侍婵牵裙起身,就要赶去他身前行礼,却被她一把掣住了袖,“做什么去?陪我把这红绳儿翻完,没个输赢可不许走。”
  难为侍婵左右不是,立在那里支支吾吾将二人远瞧近望一阵,还是明珠笑得春风一般,“坐啊,我这里的规矩,不必要人站着伺候,快坐,咱们接着翻花绳儿。”
  横心刚一捉裙落回去,又听见宋知濯“吭、吭”嗑两声儿,“目中无人,没规没矩!要是学不好,就去跟婆子管家们再好好儿‘学一学’!”
  其中威慑之意唬得侍婵不知如何是好,心惊胆战之时,猛地听明珠拍案,“哪里来的狗在吠?我的人,我看谁敢动!”
  气得宋知濯气势汹汹拔步过来,“你说谁是狗?”
  “谁接话儿谁是狗。”她自翻一个眼皮,目不斜视地盯着手上天罗地网一般的红线,冲侍婵努努嘴,“翻啊,楞着做什么?你别怕,谁要敢仗势欺人,哼,凭他手上有千军万马,我第一个同他拼命。”
  宋知濯怒极生笑,两个宽阔的肩瑟瑟抖着,“好,真是我自讨苦吃,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真是因果报应啊,如今你都敢骂到我头上来了!”
  她歪起半张脸满不在乎地笑一笑,“谁是法谁是天?我只认得十八罗汉尊天菩萨,人间就只有皇帝爷这一片天,哪里再来一片天?”
  驳她不过,宋知濯只好弃甲而去,一去便是三五日。明珠有时暗生悔意,想着自个儿所言所骂过于刻薄了些,终究有伤体面与情分。
  于是只等某日他来拿衣裳或是文贴书籍时,她便可以柔了嗓子,放低了身段过问一句,“这么晚,可吃过饭没有?”
  灯火辉煌罩着他一个在书案上翻翻捡捡的身影,穿着莺色的襕衫,春色一体,面上却冷得很,“不必你操心,我忙得很。”
  明珠按捺着,一忍再忍,“难道近日边关有不太平?”
  “要你管?”他梗起脖子,将手中一方贴随意丢下,“你少来盘问我,也少去同明安盘查我的行踪,我要上哪儿做什么你管不着。”
  “我什么时候同明安盘查你了?”
  “没有就好,我不过提醒着你一点儿。”
  怒从中生,明珠一扫袖,即将案上笔架扫翻,各色紫毫狼笔滚作一地,“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实则是你多心,我不曾问过一句,你放心,就算你明儿死在外头,我保证不多说一个字!”
  “你敢咒我死?!”
  “我就咒了,怎的?”
  一霎暴怒下,他的眼就似兽瞳一样干瞪着,额角浮汗,挣出颈上的经络。明珠仰着他,长久之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他重重喷出一口气,就喷在她柔嫩的面颊,“你放心,我绝不跟跟你动一个指头,你也犯不着气,我以后不回来就是。明儿我就让人把我的东西搬走,往后,我再也不踏进你门槛半步!”
  明珠眼眶内倏然涌出水雾,一霎便坠下一滴灼人的泪珠,却仍是骄傲地仰着下巴,“你要走就走好了,不用跟我置气似的,反正你也在别处住习惯了,我这里你不回来也罢!”她捏着袖横揩一把眼,气势十足地回瞪着,“你的东西,我亲自给你收拾,保证一样儿都不给你落下!”
  123. 爆发  又是一个不眠夜
  细弱的春风吹入庭轩, 掀起一场惨绿愁红的春意,楼锁青烟,遥山半隐, 梅残玉兰起, 蔷薇又早茵。
  东风摆露千娇面, 个个儿愁色满布,于卧房、外间、及台屏隔出的书阁几处来来往往。纷纷抱着叠好的各色衣衫、幞头、锦带、腰封, 又有各样白玉、蓝田、和田、琥珀、翡翠、金银等玉笄宝冠。再是各类公贴、兵书、藏书、典籍,名家名画、名家名帖。云云种种,诸如此类宝物装了十几口黑檀木大箱子。
  人影憧憧忙乱不堪, 侍竹那丫鬟不知受谁挑唆, 捉裙嗫步到圆案上轻询, “奶奶,东厢向来是少爷的书房,里头还有几面墙的书,搬不搬啊?”
  明珠正呷着茶,闻言放低了白釉盏, 眼斜瞥着东边儿的方向, 轻轻一叹,其情凄凄, 仿若一阙晏殊词, “算了, 那边儿也收拾的话, 你们还不知道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呢, 就捡他常用的这些装好吧,横竖书房里头他常要用的,都在外头书案上头搁着, 以后真要寻什么,他自会派人来找。”
  适才侍竹得令出去,侍双又拨帘进来,且行且叹,“奶奶怎么动这样大的气?爷昨儿不过说的气话,您做什么也说那些没头脑的话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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