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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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惊鸿伸出手,握着谢琳琅被鲜血濡湿的手,用力地将她的手指扯开,才见她掌心里握着一片锋利的刀片,想起早先自己不经意看见这刀片的时候,谢琳琅解释说是修娥眉所用,如今不禁豁然明白这刀片的真正用途,拿了帕子将谢琳琅被刀片割出一道深可见骨伤口的手,便一用力,又将谢琳琅抱回画舫之上。
  船舱里胭脂、酒水的气息令谢琳琅彻底的醉了,麻木地一笑,面目狰狞地靠在榻上。
  “你何苦呢?”傅惊鸿一边换着自己的衣裳,一边看着谢琳琅的婢女给谢琳琅换上干衣裳。他也曾听说过谢琳琅与薛燕卿的恩怨,传说谢家老太爷任苏州知府时结识寒门子弟薛蕴,二人结为莫逆之交,谢家老太爷提携薛蕴,令薛家一家成了小康之家,二人一同写书,最后终于写出一本名震天下的《据经》,原本二人该一同扬名,谁知谢家祖上贪心不足,将《据经》据为己有,又网罗罪名陷害薛蕴,薛燕卿祖父含恨而终,薛燕卿之父逃过谢家追杀拿着《据经》底稿去京畿衙门告状,却被倒打一耙,冤死在狱中。十八年后,薛蕴之孙薛燕卿以穆燕卿之名高中状元,忍辱负重娶谢家之女琳琅为妻,忍气吞声几年,搜罗到谢家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营私结党的罪名,终于替祖父、父亲报仇,改回薛姓,将谢家并早先与谢家勾结陷害他祖父、父亲之人一网打尽。谢琳琅与薛燕卿义绝后,也随着谢家其他女儿一同被贬为官妓。
  谢琳琅咳嗽两声,麻木地觉察不到手心里的疼,满心里只剩下嘲弄,原想割断薛燕卿的脉搏,跟他同归于尽,如今看来,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她与薛燕卿有云泥之别,自己根本靠近不了他。
  “穆琳琅!穆琳琅!你把薛学士吓走了?”临近的画舫里传来谢玲珑的声音,只听得船板上咚地一声,随后,一个脸上蒙着一层水雾的女子带着一身浓艳的香气跑了进来。
  傅惊鸿瞄了一眼这不甚熟悉的谢玲珑,穆琳琅三字,不禁叫他想起薛燕卿中状元时用的穆燕卿之名,还有方才谢琳琅不喊薛燕卿夫君,反倒口口声声喊哥哥的事。
  “你这蠢货,我们全指着他来救呢,你就这么把他吓走了?”谢玲珑脸上为掩饰疲惫画的浓妆花了,一脸的失望愤怒惶恐,面孔比谢琳琅还狰狞。
  “……他压根不会靠近咱们。”谢琳琅虚弱又自嘲地一叹,穆琳琅三字,叫她不禁回想起在梁溪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穆燕卿是她哥哥,自己不过是梁溪商家女儿穆琳琅,不是什么书香门第谢家之女。
  “你这蠢货,啊!”谢玲珑正拉扯谢琳琅的手臂,被傅惊鸿在手臂上掐了一把,就有些疯癫地向傅惊鸿脸上挠去,近乎疯狂地喊:“若不是你们将他吓走,他定会来救我!他定会接了我回学士府……”
  傅惊鸿有些不耐烦了,啪地一巴掌打过去,谢玲珑终于清醒了,缩在角落里绝望地呜呜哭着。
  画舫外,又传来谢琉璃的歌声,显然,谢琉璃已经认命,薛燕卿的经过,在谢琉璃的人生中再掀不起什么波浪。
  “你还好吧?”傅惊鸿探头看向谢琳琅,将谢琳琅有些敞开的衣襟拉上,瞧见谢琳琅敞开的衣襟里露出有些发青的皮肤,心里有些不祥,又催着船工快些撑船送谢琳琅回楼子里去。他跟的谢琳琅有几年交情了,若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如今他跟谢琳琅的恩,当是比谢琳琅跟薛燕卿的多。
  “燕卿……”呜呜哭着的谢玲珑嘴里喊着。
  谢琳琅勉强笑了一笑,双眼含笑地看向自己的同母妹妹谢玲珑,她与谢玲珑并不熟悉,当初她母亲生下她后,就被乱民堵截在苏州,慌乱之中,她便被乱民抢走;那乱民就是薛家的忠仆薛令,薛令改名为穆令,将她与薛燕卿都当做儿女抚养,在梁溪隐姓埋名,掩人耳目;十三年后,穆令才领着她,拿着她的襁褓、护身符等物去京城谢尚书家认亲,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并非穆令之女,也并非穆燕卿之妹,见到了能够将她比到泥地里的谢玲珑;已经十三的她并未受过大家族的教养,在京中议亲十分艰难,恰谢家祖父十分欣赏穆燕卿,便为报答穆令对她的养育之恩,将她许配给了穆燕卿,然后为穆燕卿疏通门路,令穆燕卿轻易便考取了状元。原当是苦尽甘来,谁知那才是一切厄运的开始。
  哥哥变夫君委实尴尬,等到穆燕卿中的状元后,事情便不仅仅是尴尬所能言表的,就似中了邪一般,谢家女儿谢玲珑、谢琉璃接二连三地为穆燕卿要死要活;而且她跟穆燕卿成亲后,肚子里又一直没有消息,三年后,谢玲珑也嫁了穆燕卿,跟她一样地迟迟没有好消息……等到忽地一日,她们姐妹二人双双被送回谢家,跟着谢家其他女人被送入大牢,穆燕卿成了薛燕卿,她才明白,为什么她们姐妹二人都没能给薛燕卿生下一男半女。
  婢女过来说道:“傅爷,船到了。”然后就去搀扶谢琳琅起来。
  傅惊鸿向谢琳琅伸了手,谢琳琅轻轻道了声多谢,却是靠在婢女身上向外去,到了外头,一只脚慢慢挪上了岸,忽地身子一软,人歪了一下,就栽进了秦淮河里,挣扎了两下,手指仿佛触碰到另一个人的手,不及抓住,眼前便彻底黑了。
  ☆、02意料之外
  “琳琅——”
  “来人呀!救命!”
  ……
  混沌之中,谢琳琅忽地听到杂乱的哭喊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陌生女人的下巴,那女人大约不到三十岁,火光下脸皮子细腻轮廓柔和,身上还带着奶香,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奶娘,顾不得弄明白眼下的情形,便见火焰四处燃烧起来,黑夜的空气中飘满了灰尘,有人在哭喊救命,有人在怒骂“烧死狗官!”
  谢琳琅想问清楚眼下的事,于是张开了嘴。
  只见她张嘴后,就有婴孩的啊啊声传出,谢琳琅愣住,想扭头四下看看,奈何此时自己的眼睛被襁褓遮住。
  “大奶奶、大奶奶,你哪去了?”抱着谢琳琅的奶娘显然乱中跟旁人分散了,此时慌张地四处踉踉跄跄。
  “乱民过来了!”有人喊叫了一声。
  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的苏州算不得天堂,谢知府才刚接到文书调回京城,尚来不及将家人接回京城,这秋收时节,苏州就出了乱子。
  奶娘在乱中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跑,只看见四处都是燃烧着秸秆的火焰,各处都有求饶声、呐喊声、厮杀声。
  “站住,把孩子放下!”
  有人喊了一声,奶娘心里一慌,绊倒在路上,远远地看见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匆匆离去,焦急地搂着孩子嘶声喊:“大奶奶!大奶奶!姑娘在这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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