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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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仁轨说起来也算是胆略豪雄之辈,当年在高句丽可是提兵横扫八荒的人物,白江川一战更是以少打多,生生杀得倭国水师全军尽墨,手下人命当以万来计数,可此际却并李显这通话惊得手足无措,嘴角抽搐不止,好一阵子的哆嗦之后,这才颤巍巍地出言劝解了一句道。
  “当不至此?呵呵,本宫也希望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奈何形势逼人啊,今父皇体弱,不能理政,朝务尽操母后之手,再有越王虎视眈眈在侧,本宫何得安也,若非应对得宜,本宫早死无地也,河西时几番遇刺,回京尤有诸般磨难,本宫已是心力憔悴矣,刘相乃正人,可有何教我者?”
  李显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神情黯然地述说着,毫无顾忌地将朝堂局势分析了一番,末了,将颗烫手的山芋硬往刘仁轨的怀里塞了去。
  “这,这……”
  刘仁轨历官虽久,可大多是外任,在朝堂中呆着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多,饶是如此,对朝局的变迁却是心中有数得很,自是清楚李显所言无虚,实际上,刘仁轨对李显能在这等不利局面下,还能稳稳地站住脚,心底里是极之佩服的,然则佩服归佩服,刘仁轨还真没考虑过投效李显的事儿,此际面对着李显明摆着的延揽之用心,刘仁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刘相可是以为本宫尚能应付裕如么?”
  李显深韵谈判之道,并不一味强逼,不等刘仁轨支吾个所以然来,已是轻巧地转开了话题。
  “唔……”
  在外人眼中,李显在朝堂上可是没少搅风搅雨,与武后接连数番对抗下来,不仅不落下风,反倒屡次让武后吃瘪,至少在刘仁轨看来是如此,对这么个问题,刘仁轨倒是没隐瞒自己的观点,虽不曾开口,而微微点头的动作无疑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若是往日,本宫倒也有这个自信,只是今时却是不同往日了,若无得力之臂助,本宫恐将有大祸矣!”
  李显要的就是刘仁轨这个表示,这一见刘仁轨已是点了头,李显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苦涩之表情,摇头叹息了起来。
  “殿下何出此言?”
  饶是刘仁轨素性沉稳,可被李显如此这般地绕来绕去,已然有些昏了头,彻底陷入李显的谈话节奏中而不自知,此际一听李显说得古怪,几乎没过脑子,一张口便已是紧赶着追问了起来。
  “刘相问得好,母后临朝称尊,权倾朝野,而越王鹰视狼顾,拥众逢源,此自古未有之朝堂格局也,本宫之所以尚能支撑者,无外公等诸臣错爱,每每于危难时鼎力扶持,这才有了今日勉力维持之能也,若是格局不变,纵使再难,本宫也能无惧,奈何此番高相遇刺身故,格局已破,八叔自守之力已弱,与母后合流便堪在眼前,六哥之悲或将重演也,值此危难时局,唯刘相能救本宫于水火!”
  李显简略地将朝局趋向分析了一番,末了,明确无比地发出了邀约,言语间满是诚恳之意,所言倒是大体属实,可也不是没有保留,实际上,李显能跟武后在朝堂上扳手腕的最大根本并非是朝臣们的支持,而是其在军中拥有的巨大威望与雄厚的实力,这才是武后不敢以对付前两位太子的手法来对付李显的根本所在。
  “殿下谬誉了,老朽垂垂老矣,犹若风中之残烛,实难堪大用哉。”
  刘仁轨与李显的接触其实并不算多,说起来,也就只有李显从河西回来之后的那短短半年时间,可却深知李显的能力与心胸都非常人可比,明君之气象十足,这也正是当初刘仁轨愿意在暗中帮衬着李显的根由之所在,然则说到投效么,刘仁轨却还是有着不小的顾虑的,毕竟他已不是年轻人,八旬出头的年纪,注定他的时日已是无多,规规矩矩地过完这不多的时日,一个忠臣良相的名声已可稳稳到手,倘若投效了李显,意外与波折可就难说了,刘仁轨打心眼里不愿出现晚节不保之情形,推脱之辞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
  “刘相,依您老看来,父皇若是有那么一日,母后可会还政于本宫?”
  面对着刘仁轨的推脱,李显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再次转开了话题。
  “这……,理应如此罢。”
  刘仁轨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李显的跳跃性思维,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以不甚确定的口吻回答了一句道。
  “理应?哈哈哈……,天下理应的事儿多了,可唯独此桩却无此说,本宫可以断言,母后断无一丝一毫归政于本宫之心,哪怕是形势所然,其也必定会发动篡位之谋逆!”
  刘仁轨话音一落,李显便即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一通子狂笑之后,面色突地一冷,肯定至极地给出了个有些惊世骇俗的断言。
  “啊……”
  李显此言说得实在是惊人了些,饶是刘仁轨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禁被吓得双眼圆睁,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刘相可是不信,呵呵,本宫也不想相信,奈何这就是事实!在母后心中从无亲情之存在,心狠手毒,杀人如割草,前有王皇后、萧淑妃,中有长孙无忌、上官仪等衮衮诸公,后有大哥、五哥、六哥等诸皇子,要杀本宫也不是一日了,不瞒刘相,几番谋刺本宫者,皆是今后之所派,错非本宫尚有一技之长,早死无地也,就其豺狼本性,又岂有归政于本宫之可能!”
  李显冷笑了一声,毫不容情地揭开了武后端庄背后的阴险与毒辣,指出了朝局变迁中最严峻的将来。
  “这,这……”
  刘仁轨越听越是心惊,不止是被李显所描述的事实所震慑,更是明白了李显必欲将自个儿拢入麾下之决心,错非如此,李显又怎敢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坦白相告,换句话说,他刘仁轨若是不肯就范,等待他的就不再是李显的延揽,而是不折不扣的染血之横刀,心已是彻底慌成了一团,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刘相苦寒出身,而能至宰辅重臣者,何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固是当然,但却非必然之要,究根溯源,唯忠心耳,先皇太宗常言卿乃直臣,期许甚厚,父皇也每多倚重之处,本宫也颇是期待,若能得君臣际合,四朝重臣当为后世之楷模,配享太庙亦属当然,卿何忍坐视本宫为人鱼肉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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