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有深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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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不是最爱说天下天下吗?那他就先是陇西的将军,才是我阿兄。”云弥打断,“我知他心性,十几岁时还背不出一篇完整大学,叫他解格物致知都支吾半天,每日都受阿姨训斥。眼见功名无望,才去军营混资历的。”
  “我不是真在说表兄如何!”衡阳一脸的烦躁,“你这么聪明,怎么还跟我装傻?阿兄他就是不喜欢我阿娘,也不喜欢舅父,他才做太子几年,就这么容不下魏家……”
  “衡阳。”云弥有些骇然,“你从来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说皇后殿下,难道在你心里,他还不及我阿耶的权势要紧吗?”
  衡阳被问住了。
  从她记事起,阿娘就反复告诫,那位大兄是一定要讨好的人。阿娘还说,她没能有同胞兄弟,一旦舅父倒了,皇后的尊容就不够用了。即使后来阿娘做了皇后,仍然还是会坐在丽正殿里操心这个顾虑那个,从来没有安全感。
  直到九岁那年,她闹着要学骑马,阿耶随口让大兄带着她。她才得以跟阿兄多加接触,脾气偶尔不大好,可是并不真的凶,她摔下来时,也会抱她起来,丢她糖吃。
  “我委实不明白皇后殿下。”云弥直直望着衡阳,“孝穆皇后已逝,她来日不是铁板钉钉的太后吗?纵使殿下不喜,可也没有不敬过她……”
  “我阿娘自然有我阿娘的考量!”衡阳倏地起身,“哪家女娘不在意自家父兄功名?你无非是仗着我阿兄如今喜欢你,可他这般待愔表兄,又能有多喜欢你?”
  “不是约定了,是好朋友吗。”云弥轻声,“你又何必拿话伤我。”
  衡阳也难过,可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檐檐这么从容:“是,是我气急说错话,我给你赔不是。可我第一反应也是恼他不够在意你啊,难道不是你无动于衷吗?我在意你,也在意阿娘,在意阿兄。我不想他这样!”
  云弥低声:“可你是公主啊。你的体面,他会维护的。”
  “他给我加封,不就是因为打定了主意要伤舅父脸面?哪里是真心疼我。”衡阳看上去,又变得灰心丧气,“我阿娘今日也很着急,我难道还要高兴吗?”
  云弥望着她,慢慢叹了一口气。
  晚间寸步果然来请,行霜早就学聪明了,第一反应就是眼神询问云弥,是否需要回报。
  云弥摇了摇头。
  魏瑕看上去倒并不着急,大概是因为,魏愔本来也不是他器重的那个,只是抬手让人都下去:“檐檐。”
  自从那一巴掌后,他几乎就没再叫过她。愧疚是不可能的,云弥猜测,是因为她当夜就被李承弈带走,他自觉脸上挂不住,又不能真的如何,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阿耶终于要用檐檐这枚棋子了吗。”这些年对着这个父亲,反而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未免太高估我。枕边风对殿下毫无用处。”
  “你这叁兄,别说你不信他,我本来也不指望。”魏瑕摆了摆手,“你太聪明了,我反而好开门见山。这不是第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我只是好奇,檐檐,日后他真要拿我开刀,你又打算如何?”
  “阿耶不用给我下套。他不曾对我说过任何,这些事,我统统都不知道。”云弥平静回复,“他见我,真的只为郎情妾意。我记得我以前也说过,是阿耶不相信。”
  魏瑕硬是绷了足足叁秒,才稳住表情:“他不会不知,这是你明面上的胞兄吧。”
  “知道又如何。”云弥垂下眼睛,“阿耶,现在承认自作聪明,并不晚。”
  魏瑕面色一沉。
  “你总觉得殿下年轻气盛,哪怕有一分试探他的可能,用一个不得你心的女儿换,你也不亏。可这世间诸事,对真正的君子而言,根本不及人心复杂。”云弥说到这里,又将目光抬起,“他今日不会因为那是我阿兄而纵容,将来也就不会因为您是我阿耶而连坐。跌宕首尾,他都仍然顾惜我,珍视我,爱护我。只要他愿意。”
  魏瑕盯着她半晌,突然感叹:“你阿娘是个养不熟的。不论我宠她几分,硬是从来不拿正眼看我。如今你也是,父兄在你眼里全然不如自己前程要紧。你真是像极了她。”
  “何谓前程?阿耶仿佛还不知檐檐想说的是什么。”云弥静静回视他,“阿耶待我好和不好的年岁对半分,我们也不是仇人。我真正不喜阿耶的是,女娘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哪怕是你的妻女。你喜爱,就拿她作宠物,你憎恶,就视她为工具。”
  “可是檐檐觉得,”她不顾魏瑕再度铁青的脸色,自顾说完了,“对上女子就居高临下认为是作游戏的郎君,无论这游戏是情爱还是自以为的那些天下,迟早一日要反受其咎的。”
  *
  啸捷今日见到她,算是最不热情的一次,眼神里头甚至还有些警惕:“小娘子来了。”
  衡阳公主已经来过一回,郎君干脆见都没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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