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尽头的花灯,孤零零地无人问津(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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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圆把胖阿福从门上摘了下来。
  吹了点风,阿福额上的朱砂痣有些淡了。
  惠圆把它放进原来藏娃娃锁的那个格洞里。
  玫瑰花开始落了第一片花瓣。
  冰箱里还储存着年前惠圆准备的吃食,大部分未动。惠圆拿了点自己想吃的出来。腾空的储格立即被压下来的其它填满。惠圆想,其实一个人是能过好的。没有抢占,没有羁绊。
  她拿出手机,清空了大部分的信息,把那个陌生号码写在了胖阿福的背面,看了看所属地,接着删了。若是有缘,还想见见。
  楼下的两位保洁,同学妈妈辞了,因为同学要生了,她要照顾外孙。另一位,则回了老家还未到岗。地上斑斑点点的,惠圆走了趟安全通道,扶手上,已经有了一层灰。她又想去趟物业洗手间,看见门上写着“物业专用,外人勿用”,惠圆推了推,没推开。
  接下来几天,冷得要命。历城迎来了倒春寒。穿了春装的同事,忙着把皮草又披在了身上。惠圆还把自己裹得像个福娃娃。都说女为悦已者容,无容也有容。她不稀罕。大街上也清冷得出奇。店铺虽然开了门,可人少得可怜。惠圆不想太早回去,转着转着想起了“红海棠”。
  门上贴着招租的广告,惠圆望望尚郁葱的院子,心下寂寥,连最后这点念头,也成过去式,散了。
  她踢踢踏踏地来到了海边。三合园还在。可她一点也不想吃饺子。她只想找个多年前的,她曾经依恋过的,熟悉的,如今还在的地方养养心。可是,在哪儿呢?哪儿还有呢?
  海水冲上来,碰到礁石,拍出不断的浪花。在白马山时,惠圆打了个盹,她梦见了自己和另一个看不清头脸的人。她的腿断了,海水涨潮了,淹没了她。养父捞起了她,把她背回了家。情景清晰得仿佛在昨天。而养父,还是那英俊的脸,挺直的背。
  养父一点也不老。只是他最后送她的蝴蝶结,惠圆怎么也找不到了。她不记得自己戴过,只记得收了起来。后来便不见了。她曾哭了一场。郎中后来托人在城里给她买过一个更好看的,惠圆却不喜欢,毕竟不是那个了。
  后来她在烟盒上找到了答案。那沾满血的蝴蝶结,早已随养父走了。
  郎中那时说,养父其实是开心的。在白马山上时,惠圆懂了。
  海边围栏上不少人在说笑。历城的这片天,这片海,惠圆觉得自己一丁点也不喜欢。
  头发上受了潮,惠圆不得不冲洗。那个封锐不怎么用的沐浴露盖子开了,惠圆想可能自己用了忘记盖了,她给盖上。这瓶沐浴露自从惠圆喜欢,封锐就不用了。她把瓶子周身洗了洗,掌心便又有了沁香。
  玫瑰花陆续在桌上堆积了叶与瓣,惠圆拿了个纱布,把花瓣都收了进去。
  lily女士不知怎么被穿制服的人带走了。惠圆一到公司就发现对面公司被围得水泄不通。她不愿意凑热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同事回来。整个办公室就剩下她自己了,其他人都去助威了。她用铅笔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小时候,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个瘸子了,没想到,养父和郎中改变了她。她想了想,如果自己不能直立行走是个什么样子?别人是可怜她还是鄙视她还是嫌弃她?总之,什么好事都不会轮到她就对了。
  那么,相比较下,自己的这点失落算什么呢?
  同事陆陆续续回来了,惠圆反而只身出去了。
  楼层的新风系统可能没开,气压有些低,惠圆想去玻璃前透透眼。
  对面还没结束,跟告别会似的纠缠。小跟班抹了眼泪,却也只能无助地看着。lily女士走了几步,把高跟鞋脱下来朝门前砸去。她重心不稳,失了瞄头,鞋跟砸到易拉宝上,把上面印着她的脸戳破了个大洞。小跟班急忙把鞋捡起来往前跑,跑了几步,又停住。lily女士光着一脚,一脚高一脚低地在不太干净的地上走着。几个人围着她,她的两手凑在一起,上面缠了件衣服。
  易拉宝和横幅很快撤了下来。小跟班拖凳子把堆箱子那一处收拾干净了。她的倚仗刚失势了,她还要活着,所以忍气吞声地受着众人的嘲讽。
  惠圆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她。谢谢,她眼里满是泪水。谁欺负你,要还回去,不能形成习惯,知道吗?
  错的不是她,为什么要她承担后果?
  小跟班不敢说,泪水却更汹涌。惠圆握握她的小肩膀,刚毕业不久吧?谁也没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别怕,她说,挺起腰做人。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姐姐,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小跟班问。
  招,但不见得比这好。相信我,两天后你就庆幸你坚持了。流言蜚语不会击垮一个人的,除非是你自己放弃了或者倒下了。
  小跟班点着头,眼泪落进了咖啡里。
  惠圆不能跟她说得太明白了,一切,都是人的造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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