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而不殊(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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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精也想起来,手上便松了劲:“哦对,明儿你还有宫宴……我还想悄没声儿出京去,看来也不行了。”
  “宫宴也就是宫里这几个,加上我哥哥妹妹……初一才恼火呢,一大早要受朝贺,要赐宴,折腾好一通了才能休息。”皇帝趴在榻上将头转了个向,“说来去年是谁接见外命夫来着?”
  去年此时侧君早离宫去了。外朝朝贺自然是皇帝受着,后廷朝贺却是须皇后主持。皇帝惯来将这琐事甩手丢了给侧君不理,侧君离宫后更是交了给长宁,若非中贵人请旨极少过问。妖精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未见答,一时沉默下来。
  “……谢长风吧……?”过了半晌,妖精才犹疑着吐出来,“要么就是赵崇光。就这么几个人,既然去年你收了贺表,肯定有人管了。”
  “也是,今年让希形去吧。他身家清白又是主位,若年纪小怕压不住,便叫谢贵君……”皇帝猛然直起腰来,“谢贵君还能动么。”
  妖精一手又将人按了下去躺平,顺势捏起肩颈来:“冬至时候不是都烧糊涂了么,又过了个把月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皇帝整张脸埋在软枕上闷闷地笑:“临时抱佛脚?罢了,希形若压不住也叫他硬压……哎,”她又侧头露出脸来对着妖精,“要不我让阿斯兰去受朝贺?朝官们必定个个如吞苍蝇,谁叫他们天天上弹劾折子。”想是觉此提议可行,皇帝甚至又加了一句,“他去受朝贺,你跟在旁边陪着。”
  “嘶……你是要跟大臣打起来啊……”妖精一脸牙疼表情,“他们要整阿斯兰你就拼命推是吧……你什么人啊景漱瑶,怕他死得不够快?还要把我也拉下水,哎哟,你可真难伺候,我不去。”
  “还不是这群文人,折子写得像快亡国了……哪里亡国了,我看他们少贪点墨少玩点人情关系税负还能再往下减些。”皇帝忍不住啐了一口,“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再吵吵每家征个儿子进宫,我倒要看看他们成不成乌眼鸡。”
  法兰切斯卡一下停了手,俯身在皇帝耳畔低声笑:“你养得起吗?”一头蓬松金发轻轻搔在皇帝耳尖,引得人发笑。
  皇帝一下泄了气:“……养不起。多养一个侍君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先帝时候内帑富裕尚且没能长久支撑,我还是省着点花吧。”她舒出一口气,伸手挠起妖精下巴,“你倒会抓我软肋。”
  妖精线条分明的颌骨顺势往皇帝手心里蹭了蹭,一偏头,半张脸便紧贴上女人指节的弯曲:“那些大臣都说我是你养的狗嘛,我得会看主子眼色。”他眨了眨眼睛,琉璃珠子似的眼睛便也闪了闪。
  真是一张好脸。
  “说你是狗你还得瑟上了。”皇帝好笑,手指收紧,那张瓷白脸上即刻显出一片浅淡红晕来。
  “别捏……你什么人啊,这么一来我还怎么给你推背……”
  “不推了就是,太医院找个俊俏医士就能做的事,也不是非你这个半吊子不可。”皇帝索性翻过身来,拽着妖精一下滚进榻里,“其实上回的小萧医士就不错。若非阿斯兰在场……”
  “那人是看男人的。”妖精笑了一声,打断了皇帝后半句,“推拿不在行。我特意问了,是黄医士手艺最好,我才找他学……怎么样,还可以吧?”
  要不说这妖精不通人性呢。皇帝好笑道:“可以——总算不是那没轻没重的了。”她在榻上塌了腰,“谁说是瞧中他推拿本事了?你当太医院里的医士和太医是一样的么?尤其这双十年岁的,能与医官一般么。”
  “啊,你看上萧云卿了?”妖精微微瞠目,随即撇了撇嘴,“萧云卿哪有林户琦和阿斯兰漂亮,你什么眼神,放着好看的不要,想睡长得一般的。”
  “男人得要新鲜的,横竖是内宠,又不是选皇后。”皇帝侧着身子伸出一条手臂,白净修长的一条自锦衾里头舒展出来,淋了雪的树苗似的直指帐顶:“再美貌的,瞧过几日也没意思了。男人的美貌就像花房里的花,开两个月便到期了,还得等花房育出下一季的新种。你只等着瞧,男人过了三十五,腥的臭的全上来了,个个都没法多看。”
  “所以还是我好嘛,”妖精腆着脸凑上来,摆着那张白净面皮在皇帝眼前得瑟,“这不是很符合你们的要求?没毛没味,还不会老。”
  去他的。“哦……”皇帝佯作深思样子,衾被底下却是猛地踹了妖精一脚,一个翻身压过去,“你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床榻内侧狭窄,冬日里的厚实衾被一下全被撞散了开来,翻出花花绿绿的潮水将人裹起来,困住那点子温热。
  水色的琉璃珠子倒映出几点波光,在红罗帐子底下却显得浑浊了些。上下翻转。法兰切斯卡难得沉默了片刻,徒然眨了几下眼睛,色泽浅淡的卷曲睫毛扑扇出细小尘灰,飘散在帐子里。人的呼吸是热的。他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起来,即便在冰封的雪山深处,人的呼吸也是热的。
  “你怎么了,突然没了声儿,像个头回侍寝的小鸡崽子。”皇帝一下拉了妖精回过神来。
  “你才小鸡崽子……你想做?”
  “不然呢?”皇帝挑了一绺金发在手里盘玩,指尖渐次掠过妖精耳骨轮廓,“难不成你还想我说,‘好心肝儿,就给了我吧,我将来必定与你正夫之位的’么?”她似是觉得有趣,想了想又道,“哎,也不是不行。”
  “我不行!”妖精眼疾手快,赶忙捂了皇帝的嘴,“……要做就做说这个,你不嫌恶心我还觉得恶心……算我求你,别唱这种戏码,你想怎么玩我陪你就是了别恶心我……”
  皇帝大笑,一下从榻上支起身子来,任由锦衾顺着脊线滑落下去,在腰侧堆成一座青丘,“嗯……我想想……”她沉吟了好一会儿,“要不你给我看下那个,自己舔自己那个。”
  “那不是花楼里头细君节目,你都看多少回了……算了算了不给你看谁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样……”妖精嗔了皇帝一句,自解了衣裳扣子,褪成了赤条条一树白身,两条腿架好了,脊背便一节一节弯曲下来,带着腰线折成了一个角。他本是猿臂蜂腰螳螂腿的身形,平日里瞧着纤长利落,不想这时候这身形反成了掣肘,脊背中段弓如虾线,颈子上筋脉虬曲突出,却正好只触到尖端。
  皇帝伸手拢起几缕金发挂到他耳后。侧身瞧去,恰好是妖精锋利的鼻尖。才露出头的水珠挂在鼻尖上,同底下硬挺立起的弯钩一同微微发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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