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来由、贰参(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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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尚海轻叹,跟他说:「明天送客之后,我带你去德阳金宝塔。」
  「哥……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不必顾虑我。她好歹是生你的人,其实我也没有太多感觉,人都走了。何况也是上一辈人的烂帐,基本上跟我无关。当初带着你,只是觉得再怎样你是无辜的,而且我一直都很想有个弟弟。」
  郑雅岑笑出声:「正常来讲,一般不是会说希望有个妹妹吗?哈哈哈。」
  「你是说我不正常?」
  「咳、没没、没有啊。」
  「虽然也不是非要养你不可。但是,明明有亲人却得去育幼院的话,这么一想就觉得不能把你送走。爸妈都死了,为什么亲戚还要我把弟弟送走?那时候的我相当的愤世嫉俗,所以硬是留下你。你不是小三的孩子,你是我弟弟。有些回忆想不起来也没办法,但我们人都还在,可以有新的回忆。霍明棠早先有打电话给我,说你想起一些事,也说有记者问了你不该问的东西。
  儘管我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印象也不坏,起码他对你是真心的好。你好好珍惜他吧。」
  郑雅岑睁开眼,又睏得闭眼,淡淡应了声。过了会儿他说:「我知道。哥跟他都是,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会一时不太能接受……这么没用的自己。最近恢復记忆的感觉像拼图一样,拼好边缘之后,越来越顺利,想起了一些事,就记起越来越多,我好像一直都没办法为你们做什么。无以为报就是这样吧,感觉很无力,光是活着都一直给人添麻烦,害你们担心。」
  「郑雅岑,够了。我们从来都没说过讨厌这样。你不要自溺,不然我一巴掌拍醒你。」
  郑雅岑失笑:「好啦。」
  「明天一起去金宝塔吧。真的不必顾虑我。你问候你妈的时候我可能也在问候你妈,所以别担心。」
  「哈哈哈。」郑雅岑被大哥惹笑,虽然他想问清楚关于生母的事,不过他也稍微记起一点片段,包括徐珍禎第一次来找他讨钱的事。记起来的当下还是很难受,但现在他什么也不愿再想,在老家好好睡一觉再说。
  只过人的念头常常难以控制,说是放空睡一觉,但郑雅岑还是做了一整晚的杂梦,身心都陷在杂梦里折腾,醒来以后把梦境都忘光,好像睡得很熟却也很累,不过精神却稍微轻松了些。卢先生起得很早,督促小孩梳洗之后带她们去看儿童频道的晨间节目,然后进厨房问郑尚海有没有什么要帮忙,两个人围着围裙挤在厨房里,一个洗菜做沙拉,一个负责做热压土司。
  郑雅岑坐在客厅里,馀光瞄着那两人带着默契做早点的模样,心情有点微妙。他知道大哥讲得没错,人家卢先生搞不好根本就没那意思,其实当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大哥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没有的话又怎么会晓得他昨晚的调侃和暗示?
  这问题无关于搞不搞基,就是单纯的喜欢或不喜欢,心里有没有一点意思,是不是被另一个人吸引了。郑雅岑觉得大哥太过矜持,一直以来操持家务,当爹又当娘的,加上他们老爸是那种风流不负责任的样子,郑尚海的小时候应该也非常早熟吧?
  郑雅岑坐在客厅呆望厨房,脑子里胡思乱想,思绪还没理清就看郑尚海转身对他喊:「光看不帮忙?你去倒些果汁给她们喝。」
  郑雅岑訕訕答应:「噢,好啦。」
  一听有果汁喝,郑晴、胡亮婷就像小蝴蝶一样转圈、手舞足蹈,边欢呼边跑来,两个都喊他叔叔,还指定要喝柳橙汁,要加冰块。郑雅岑念她们说:「不要一大早就吃冰,尤其女孩子,吃冰对身体不好。」
  郑晴拉着亮亮的手嘟嘴抗议:「那我要当男孩子!」
  亮亮也跟着喊:「晴当男生,我也要当男生!」
  「就为了冰块变性值得嘛……」郑雅岑被她们惹得哭笑不得,妥协道:「好啦,只能一点点冰块。」
  「耶,不用当男生了!」两个女孩欢呼奔回客厅坐等。
  吃过早餐,卢禹瀚带胡亮婷跟他们道别,郑尚海又把郑晴托给他们照顾,开了车载他们回家之后再和小弟前往近郊,目的地是徐珍禎的长眠之所。
  两人听着电台广播,有一句没一句间聊,半途一度没有交谈,郑尚海像是想起了什么,跟郑雅岑说:「你传个简讯给那个人报平安吧。」
  郑雅岑很意外大哥会主动让他联络霍哥,不过他也确实在想这事,当下应了声拿出手机打字,传了句「我很好。」给霍明棠。
  沿途景色变换,一下子是稻田,一下子是果园,还有凤梨田、草莓园,路线似乎不算复杂,但是标志不多,都是田啊田啊田,不靠导航的话容易迷路。郑尚海转进一条小路,路旁两侧都还有凤梨田,过不久视野开阔,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又一座气派的家族墓地,都立在周围山坡上,而前方空旷平地中矗立的建筑大楼就是纳骨塔了。
  郑尚海把车停好,走上台阶进到大厅,熟练的登记访客资料,买了些金纸就转头跟小弟说:「她在三楼。走吧。」
  郑雅岑有点手足无措,点点头跟大哥搭了电梯上楼,中央是尊大佛像,墙壁及天花板都有漂亮的宗教雕饰,郑尚海把金纸摆到佛前的桌案上供着,到窗门边拿了几支香点燃递给郑雅岑,一手轻拍他背后带他走:「就在佛祖身后,斜后方由下往上数第三列,数字都是三你也好记。当初办后事没有什么照片,找到了阿姨曾经在演艺圈留下的照片洗出来弄上去,不然放证件照也不好看。」
  郑雅岑被带到徐珍禎现在住的小格子前,亲手把那扇小门开啟,看到里面青玉色的瓮上头嵌贴着一张年轻清纯的女人照片,莫名湿了眼眶。虽然他没什么宗教信仰,还是拿香拜了拜她,倾吐心声:「希望你放下一切,重新来过。祝福你。下次我带润饼来看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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