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风华正茂 第12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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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那个新世界相比,京城的尔虞我诈,口角纷争,都显得无聊透顶。
  比如她听到那位曾经被卢玄慎当做棋子的刘小姐,好似跟家人闹了什么矛盾,起先是被安排嫁给一个年过七旬的致仕官员做妾,刘小姐不从,闹出来说自己一位姐姐与那大官儿子有首尾,怀了孽种想要生下来,那大官儿子又家有门第高的悍妻不许娶妾,于是便让她嫁给那大官好到时候假装怀孕生下姐姐的孩子……乌七八糟又狗屁不通,乐安听了几句,觉得无趣又令人厌烦便走开了,只隐约听到那刘小姐和家人撕破脸后,剪了头发入了空门。
  又比如卢玄慎,如今的卢玄慎风头正盛,皇帝宠幸不说,整个卢家也几乎全在了他掌握,于是即便年已四十“高龄”未曾婚娶且有各种隐秘揣测,依然不妨碍卢玄慎成为整个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不少高门贵女都指望着拿下这位金龟婿,不过卢玄慎一直不为所动,无论任何人任何门第想要联姻,都直言相拒,而卢家那边,被架空地已经毫无实权的卢攸,整天没事儿干也追着卢玄慎逼婚,仿佛将此当成了余生唯一目标,想着法儿地往他身边送人,为此闹出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也令京中人对卢玄慎到底为何坚持不娶妻而猜测纷纭,什么好男风、阳x等小道消息更加甚嚣尘上。
  ……
  如此种种,乐安偶尔听到几耳朵,几乎全是左耳进右耳出,浑不在意。
  然后更加远离了会听到这些乌七八糟东西的场合,除了必要的祭天祭祖等,几乎再不出席会听到这些消息的场合。
  而是更加深入民间,如真正的普通人一般在街头民间游荡,以致京中人都知道了,想要找乐安公主,去公主府或其他高门大户办的宴会甚至宫宴都是没辙的,得去大街上、去田地间、去工坊里、去人群中找她。
  因为她这种做派,因为她被普通百姓越来越多地提及和赞扬,京中甚至还又暗暗起了一些流言,说她在沽名钓誉,收买民心,不过这流言并未流行多久,甚至乐安都没来得及听到(原本负责探查消息的侍卫大半都被她派去跟随睢鹭去琼州,于是对舆情情报的掌控便弱了许多),便已经消弭无踪,还是李承平自个儿巴巴儿来告诉了乐安,又说自己已经严惩了散播流言的人,乐安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尽管如此她也并不在意。
  甚至没有问李承平究竟是谁散布的着流言,卢玄慎?王铣?还是其他什么看她不顺眼的人?都有可能,但也都无所谓。
  总之都是一概地令人厌倦罢了。
  厌倦到某一天,当乐安就蹲在街头,和一个雕版工聊雕版印刷时,眼角余光看到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似乎在看她,她抬头望去,看见卢玄慎就坐在马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的视线没有一丝停留,仿佛只是看到一条狗在墙角撒尿那般,转瞬便移回了视线,继续和那手舞足蹈的雕版工交流,没有再看那人一眼。
  后来卢玄慎又看了她多久,什么时候走的,她统统不知道。
  之后卢玄慎似乎还投了帖子,想要见她,也全被她置之不理。
  她没心力更没兴趣探究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也丝毫不关心他怎么想的,只要他还还是一心为了皇帝,只要他还能把卢家攥在手里不让卢家与皇权作对,那么她就对他没有丝毫兴趣理会。
  其他各色朝臣,甚至李承平,也皆然。
  就连聂谨礼黄骧柳文略等人,乐安也愈发减少了与他们的来往,毕竟他们现在是李承平的臣,而不是她的臣。
  如此春去夏至,夏往秋来,人越大,越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一转眼间,时光便从指隙悄悄溜走,翠华山上枫叶红遍时,乐安与希微再次对坐品茗,突然意识到,睢鹭已经离开半年多,而希微便是去年此时回到京城。
  “你今年怎么不外出云游了?”乐安问希微。
  往年,希微十年里至少得有八年是在外云游的,好不容易回京城,却最多也不过待半年,便又要收拾行囊重新出发,去寻访那些乐安只在舆图上见过的名山大川,但今年,她却一直没有再动身启程的意思,以致京城居然越来越多人想起还有李希微这么个存在,甚至还因为乐安的不时造访,让一些找不着门路攀附乐安的人,曲折找到她这里来。
  “累了。”希微微笑着对乐安说。
  “嗯?”乐安惊诧地看她。
  希微白她一眼,“很惊讶吗?”
  她又叹一口气。
  “你看,我都五十岁了,这个年纪,折腾不动了,也到了叶落归根的时候了,在外云游,纵使风景再好,山川再壮美,也不是吾心安处啊……”
  希微说着,看着眼前的翠华山,和山外那轮廓巍然的京城,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
  纵使对这座城、对这座城里的人有再多厌恶和不满,但这终归是她的生长之地,她曾经厌恶这里,所以遁入道门,所以四处云游,但兜兜转转数十年,曾经年少时的戾气和热血渐渐磨平沉淀,游荡已久的心灵也感觉到了疲累,于是正如落叶归根,人终究也要有一个去处,而大多数人的去处,都不是那些秀美壮丽的他乡,而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因为故乡有熟悉的风景和人们,有着心灵的安栖之处,她,也不例外。
  乐安怔怔看着希微。
  是啊,希微都已经五十岁了,她比希微小了八岁,所以如今是四十二岁。
  希微已经累了,所以她要叶落归根,在这座城,在这座观,平静安稳地度过剩余的一生,因为这是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纵使有再多怨恚,再多不喜,也终究是割舍不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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