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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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用完膳,萧北冥照例与段桢商议朝事,他换了公服,只剩腰封未系,邬公公与骆宝皆在殿外候着,一时间,这件事就落到了宜锦身上。
  明明往日也曾做过同样的事,但许是有了昨夜的经历,她自他身后环住他腰身,替他系上腰封时,耳尖泛了一点红。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萧北冥静静注视着她,深沉的眼底开始染上一丝光亮。
  他喜欢她这样生动的模样,不是冷静自持的,不是静默淡然的。
  他嘱咐道:“你若觉得无趣,南华阁有地志游记,录各地风土人情,奇闻轶事。”
  宜锦点了点头,替他正了正衣冠。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恍惚之感,就仿佛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官家夫妻,她为他照料起居,送他上朝,日复一日,岁月静好。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只有一瞬,便被她压下。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因此从不敢过多奢求。
  良久,她对芰荷道:“如今含珠去了,玉瓷一人在宫中,难免睹物思人,年后有一批宫人放出宫,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我替她封了些金银,还要你走一趟。”
  并非她不愿替玉瓷送行,只是她怕届时两人相见,相望泪两行。
  那太过悲情了。
  *
  更完衣,萧北冥便入暖阁同段桢商议政事。
  段桢身着圆领曲袖官袍,着展翅幞头,较之平日多了几分严肃,君臣二人对坐,他禀报道:“陛下想必已然知晓,今晨矩州八百里加急来报,冶目率部族于矩州城下攻拔,已派使臣前来呈报战书。”
  萧北冥抚着手中莲纹茶盏,右手落于沙盘之上的矩州,神色凝重,“腊月廿二,老忽兰王密而发丧,冶目承袭王位,向北境白马关发起突袭,魏燎善冲二将与矩州知州里应外合,算是没让冶目占到便宜。可粮草军需却实在成问题。”
  段桢点头,低声道:“早前没有战事,魏将军听从陛下的安排,令众将士开辟荒地,春种秋收,储备粮草,如今白马关余粮足够撑过一个月,只要陆知州一月内将粮草押解到矩州,战况便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陛下与忽兰一战,经人手脚断了粮草,以至于困于围城,四处无援,又遭人暗算已致腿疾,差点就不能活着回到燕京。
  那时吃一堑长一智,龙骁军便再也不信朝廷,不信所谓的公义,他们自食其力,垦荒种谷,哪怕艰辛,也从未喊过一声累。
  萧北冥闻言道:“朕腊月初便下令命陆寒宵回京述职,矩州到燕京日夜兼程一月有余,他传报回京,已抵达应天府。”
  段桢仍旧忧心,道:“陛下,臣……”
  萧北冥没听完他说话,便知晓他的意思,他凝神片刻,“长安,朕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虽与薛氏为姻亲,却也是癸酉科进士,天子门生,朕不信他,又该信谁?”
  话罢,他又道:“为隐藏粮草行迹,蒲志林已派人分四路,于青、扬、苏、杭四州各设障目之法,并非毫无准备,长安你可宽心。”
  段桢想起初时,他也曾被世传靖王美名所惑,丢下清高文心,甘愿入靖王府为一小小幕僚。
  可事实上,没过多久他便看出靖王虽有守城之力,却无攻伐之气,靖王将之私欲私心立于社稷庶元之上,哪怕毁了河山,也不曾顾惜。
  反而是他从前一向不看好,觉得杀戮之气过重的燕王,在遭受了朝廷阴谋,身受苦痛折磨时,仍未忘记年少时立下的誓言。
  剜骨剔肉之痛,被至亲见弃之痛,他一一在那幅段长安亲手所绘的,囊括了大燕之伤的江山社稷图前受了。
  北境十三州,数万大燕黎民的尊严,成了帝王抹在心上永远的伤痕,不仅仅是对曾经风华正茂,一腔正气的少年戎马生涯的叹息,更是对曾在百姓口中相传的关于燕王的盛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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