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日月应同归(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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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出嫁,至于少女思春合该有的梦中情人,她也没有。
  袖如柳,裙如水,江潮复涨复落,终无尽处。她抬头,天上晕染开的金色糖霜已经斑驳脱落,若羽痕般飘落在脚尖和旁边地上,忍不住让她有了痒意。
  这么美好的场景,为何皇姐想把这些都毁了。
  景元琦不住纳闷。
  “阿姊!”
  景令瑰递给她一副手绢,“你的吗?”
  她定睛一瞧,是她不常用的绢帕。“是我的母亲留下的……怎么在你手里。”
  景令瑰笑笑,“在你枕头底下一直放着,刚刚露出来掉到地上,我就捡起来问你。”
  只是说完,姐弟俩俱是陷入沉默,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母亲,仿若夜空上的星辰,是遥远飘渺的碧落与黄泉。她隐约想起,少不更事的景令瑰天真地问,姐姐和他的母亲都是早早离开了的,所以两人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她不想提及自己的母亲,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应付弟弟的。景元琦不愿去打听一下母亲的下落。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明明生她的人早已化作白骨,往事也随着死亡沉寂多年,但一旦掀起那狰狞往事,故园尘不知要落到多少人头上?
  但为什么,还是很愿意亲近弟弟呢。
  因为二人的母亲,很长时间就是同一个。景令瑰在她怀里悄悄诉说对生母的哀叹和追念时,她沉默地听,仿佛他也把他心中所感倾诉了出来。那些稚子的诚挚情感,尽管被皇后压制,但始终不渝。
  雨一直在下,甚至裹挟上了冻骨的白雪。宫殿梁柱表面朱红的漆却冒出凝珠,鼓起许多水泡,痛苦地褪去一层刺目的沤艳之皮。无限生长的檐角将飘银的黑夜公平切割,稍悬上陈旧的尖月,缝合这怪诞的皇宫。
  景令瑰正恍惚立于宫墙下,风浮浮吹过,弄起他身边无数杂草脏雪。
  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拂开种种意象,跌跌撞撞朝姐姐那里跑去。
  景元琦一把攀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阿归。”景元琦苦笑。
  背后的少年不语,固执地抱紧她。
  “阿姊,好可怕,真的很可怕……月亮像匕首一样。”
  中宫被圈禁时,当景令瑰有次祭奠完自己的生母后,他就能看见皇宫里古怪且不详的预示。他只告诉了自己信赖的姐姐,姐姐会温柔地抱住并哄着他,带他慢慢走出扭曲怪诞的世界。
  景元琦听见弟弟低闷委屈地开口,“阿姊,你走后,不,你嫁人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再次望向天空。
  她能看见太阳,他看见的是太阴。
  幻境和梦境永不相融,日月永不并行。
  在翩跹春水与凋零风雪的模糊交界处,少女拉开景令瑰,捧着他的脸。
  他正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也许是当弟弟当惯了,经常对着她不顾及身份狼狈地大哭。
  “阿归放心,我最重要的人始终都是你。你可以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此时,无人注意到,公主闺房里的镜子,倒映出少女少年的两道清丽身影。他们身边即是滔天的红光,残阳旖旎,犹如初醒的残梦,只余半分留于销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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