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老缺趾躬逢盛会(5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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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尼喊道:“它被我打中了!”
  但老缺趾却继续向前跑去。对岸传来了一阵它穿过丛莽时树枝折裂的声音。接着,连那响声也消失了。贝尼拚命逼着狗去追。它们却老实不客气地拒绝泅过这道宽阔的溪流。他失望地举起双手,一屈股坐在潮湿的地上,连连摇头。老裘利亚站起来到溪岸边唤着那足迹,然后在它让老熊离开的地方发出了哀叫。裘弟浑身的肉都在颤动。他认为这次打猎已经结束。老缺趾又一次从他们手中逃脱了。
  但是他吃惊地看到,贝尼站起来,抹去脸上的汗水,把两支枪都装上弹药,沿着空旷的溪岸向北出发。他断定:一定是他爸爸知道另一条可以回家去的比较容易走的路。可是贝尼却不管他们左面已出现了开阔的松林,还是紧靠着溪岸走下去。他不敢问他。小旗不见了,他为它惊慌起来。可是他早已接受了条件,那就是决不允许他为自己或者小鹿哭鼻子。贝尼那狭窄的脊背似乎被失望与疲乏折磨得佝偻起来,但仍然显得像磐石那么坚定。裘弟只能拖着酸痛的两腿和双脚跟着他走。那支挂在肩上的老前膛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贝尼突然说起话来,可是这并不像在对他儿子说,而是在自言自语。
  “现在我记起来了,她的家就在那边”
  溪岸由于进入高地而逐渐升起。橡树和松树在夕阳的映衬下巍然耸立。他们来到了一个俯瞰溪水的悬崖脚下。悬崖顶上有一所茅屋,下面是一片垦地。贝尼从那条蜿蜒的小路攀登上去,踏上了屋前的平台。门紧闭着,烟囱上面也没有炊烟。茅屋没有玻璃窗,代替它们的是方形的小洞。屋后的遮窗板也紧闭着。贝尼在屋子后面转了一圈,有一扇遮窗板半开半掩,他向屋子里窥视了一下。
  “她不在家,可是反正我们一样得进去。”
  裘弟满怀希望地问:“今天晚上我们就从这儿回家吗?”
  贝尼转过身来,注视着他。
  “回家?今天晚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我非要打死那熊不可。你可以回家”
  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爸爸这么冷酷而且难以和解。他顺从地跟在贝尼后面。狗已在屋旁的沙地上卧下来,正在那儿喘气。贝尼走到木头堆旁劈木柴。裘弟抱起一抱木柴,丢进那个遮窗板开着的窗洞。接着,他从那个窗洞钻进去,从里面拉开了厨房的门栓。他回到木头堆旁,劈了一些松脂片,把它们捧到屋里,放在地板上。一个荷兰烤箱和好几把铁水壶安放和悬挂在一个空火炉的铁吊架上。
  贝尼生起火,在上面挂了一个有拎环的浅锅。他在地板上打开背包,拿出一块火腿,把它切成薄片放到锅里。火腿片慢慢地发出了嗞嗞的响声。他走到外面井边,用辘轳打起一桶水。他从厨房木架上拿下一只沾有污斑的咖啡壶来烧咖啡。他把它放在那熊熊燃烧着的炉火旁边。他在一只借用的盘子里搅拌好烘玉米饼用的玉米糊,又在炉火旁放上两只冷的烤甜薯,让它们烤得热透。当火腿片煎熟后,他就把那盘玉米糊刮到脂油里翻动,烘烤成一个坚硬的玉米烙饼。当烙饼的颜色转成棕黄,他就把吊架连同拎锅从炉火上移到一边,去完成这一烘烤工作。咖啡沸腾了。他把咖啡壶放到一边。他从摇摇晃晃的纱橱里拿出茶杯和盘子,把它们放到光坯松木桌上。
  “来吧,”他说。“晚餐已准备好了。”
  他迫不及待地迅速吞嚼着,又拿起估计会剩下来的那部分玉米烙饼到外面去喂狗,另外又给每只狗丢过去两条鳄尾肉。裘弟觉得那情景比黄昏的寒冷更使他难受。他恨他爸爸这么沉默。这就像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吃东西似的。贝尼在烙饼的拎锅里放上清水,烧温了,就在那里洗净了盘碟,把它们放回纱橱。剩下一些咖啡,他把咖啡壶放在炉火旁边。他扫了地,又到屋外从栎树上扯下好几把苦薛,在屋旁一个遮蔽风雨的角落里,给狗铺好窝。黑夜降临了。四周很静,严寒彻骨。他从柴堆旁抱回一些木柴,把其中两根长木柴塞进炉火,就像黑人烧火那样,不时地把木柴一下子一下子地往火里送。他装满烟斗,点着了,然后傍着炉火躺在地板上,把背包当作枕头。
  他和蔼地说:“你最好也这么躺下,孩子。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呢。”
  他似乎到了这时候才比较像他平素的好脾气,裘弟这才敢于向他提出问题:
  “你以为老缺趾往回走会经过这儿吗,爸?”
  “不会的。我不想在这边多等。我断定它已受了伤。我想沿着河岸跑到咸水溪尽头,绕过泉源,从对岸下来,直到今天傍晚它钻进树丛去的地方。”
  “这可是很长的一段路呢,是不是?”
  “是很长。”
  “爸”
  “干吗?”
  “你想小旗会遭到祸害吗?”
  “你忘记了我告诉过你的话吗?让它跟来会怎么样,你没有想过吗?”
  “我没有忘记,我”
  贝尼的心软下来了。
  “不要担心,它不会失踪的。你在树林里不可能丢失小鹿的。要是它不想变野,它就会回来。”
  “它不会变野的,爸。永远不会。”
  “无论如何,它已不是小家伙了。这时候,它大概正在家里吵扰你妈呢。你去睡吧。”
  “这是谁的屋子,爸?”
  “原来是一个寡妇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到这儿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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