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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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因见她越乱踢打反倒离她越远,每次稍一靠近便被她的挣扎逼得无法伸手。雨越下越大,云卿越发睁不开眼睛,右手腕也从疼痛到麻木,几乎没有了知觉,曦和却在挣扎中越发离得远了,云卿咬牙撑起一口气猛向前游了两下想要逼上前去,却觉脚上似缠到什么,一时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原来已到水草茂密地方,一只脚让张狂飘摇的水草缠得紧紧的,一时挣脱不开。
  如此一来,云卿只能眼睁睁看着曦和连连呛水,两手冻得乌青的小手拼命扑打水面,却仍是不能停止渐渐下沉。云卿越心急越挣扎、越挣扎那水草却似缠得越紧了,一时竟连另一只脚也不灵便起来。正是此时,却听曦和突然挣扎露出水面,拼命叫道:“救我!”然后小小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突然拖拽下去,猛然跌进水里消失不见。
  云卿怔了片刻,几乎立刻大叫:“曦和!曦和!”然而水草缠得厉害,她不仅不能稍动,反而猛呛了几口水,一时有些头晕眼花起来,却不得不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万一……万一曦和……那、那慕……
  云卿银牙一咬,左手从头上顺下一枚金簪回头奋力挑开脚上水草,好容易才挣脱开来,又顾不得喘息奋不顾身拼命往前游去,大约到了先前曦和落水之处便一头扎进水里找寻,湖水太深,又逢阴雨,加之水草众多根本难以分辨,云卿连扎了几个猛子往深处找终于找到曦和身影,立刻从背后将她拖出水面,然后一丝一毫不敢耽误奋力向岸边游去。云卿见曦和已不省人事,一边吃力往前游一边不得不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曦和!曦和!”曦和仍旧昏睡着,反倒是她自己越发体力不支,尤其右手腕子已无知觉,整个右臂几乎使不出力来,越游越慢,越游越艰难,短短一程游了足足一刻钟,等到了岸边费力将曦和推上岸,她已经连爬上岸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单手紧紧扒着岸边石块让自己不足以掉下去罢了。
  “云卿!”
  云卿有气无力地抬头,只见是慕垂凉拎着昭和站在高出,身后几个仆从匆匆撑伞跟上,慕垂凉见状扔下昭和大步过来,路滑,他走的并不稳当,像一只因逆风而颤颤巍巍摇晃的鹰。慕垂凉看了曦和一眼,越过曦和将手探进冰凉的湖水里一把将云卿抱起来,这时昭和也撑着伞过来了,却是用伞遮住曦和“妹妹”“妹妹”叫着,嚎啕大哭。慕垂凉咬牙阴仄仄看了他们一眼,分明是极力忍住没开口。
  “我……”云卿见状想要解释,一字出口却无法多言,一来实在没有力气,二来,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来晚了,”慕垂凉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轻颤,却是劝慰她道,“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
  昭和哇哇大哭,一边摇着曦和一边嗷嗷叫道:“爹,妹妹怎么了?你快看看妹妹,妹妹不动,她不会动了!”
  云卿又要开口说话,却见慕垂凉冷冷往两个孩子处看去,这一看竟愣住了,不一会儿,他抱着云卿踉跄往前两步,一手扶云卿站住,一手探下去捡起什么,等他再直起腰来,云卿定睛一看,原来捡起的是她起初为曦和遮雨而脱下的褙子。
  慕垂凉怔然看了一会儿,云卿不知他做什么,正要开口,却见他目光中满满的恨意,脸色僵冷如石,紧紧握着褙子的手不停轻颤,最后将目光移到云卿脸上。
  云卿被他这样的目光吓到,一时有些清醒起来,却见他目光往下移,明明白白落在她手腕上。一番挣扎,她右手腕上的包扎不知何时已经脱落,连早上敷得厚厚的药也已经被湖水雨水冲刷干净,如今上头是难看的疤痕,且手腕连带整只右手都是几近透明的惨白之色。
  “阿凉……”云卿有气无力开口,却见慕垂凉的目光一寸一寸艰难而僵硬地移到曦和身上,大吼一声:“慕曦和!”
  昭和吓得肩膀一缩,胆战心惊看着慕垂凉。云卿正要作劝,却见红衫子的小人儿闻言直挺挺坐起身来,粉拳紧握恨恨砸地后麻利站起转身直指慕垂凉道:“我就知道你才不会理我们!就算我淹死你也不会先看看我!你算哪门子的爹,我也不要你了!你去死吧!和她一起去死吧!”
  云卿见曦和如此,不知怎的倒惊讶不起来,一时又是安心,又是苦笑。却见慕垂凉恨得咬牙切齿,眼睛睁得几乎能看见血丝来,下人们见状甚至不敢上前帮他们撑伞。
  “慕曦和,你给我听着——”
  “阿凉!”云卿无力地开口道,“帮我请个大夫吧,先帮我请个大夫好不好?”
  032 折转
  曦和看看慕垂凉又看看云卿,一时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却又极力忍住不哭,用与慕垂凉一模一样咬牙切齿加憎恶的神色指着云卿尖叫道:“她装的!才下水一会儿,连我都没事她怎么会有事!她会游水的她会的!”
  “慕曦和!”慕垂凉愤怒地盯着曦和,忍了半天终是道,“单只为自己高兴就去伤害旁人作乐,你变得跟你那个娘一模一样!”
  曦和一愣,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两步上前一脚一脚拼命踢打着慕垂凉哭道:“我都不知道我娘什么样,怎么就跟她一样?你又不养我,你管我变成什么样!你管我!”
  曦和年幼,拼命踢打也不可能伤得到慕垂凉,倒是她自己不过赤脚,一番踢打反倒先肿了脚趾,见云卿低头看她,曦和哭喊着嚷道:“看什么看?是你自己说要跟我玩的,是你自己说爹如果要打我你也会帮忙劝的!你撒谎!都是因为你!没有人喜欢你,统统都讨厌你!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
  “慕曦和!”慕垂凉盛怒之下神色可怖,云卿自知难劝,只得转而伸手扳过他的脸,有气无力地笑说:“先、先回去吧?阿凉……”
  慕垂凉目光原本死死锁在曦和身上,听云卿如此一言紧紧闭上眼睛,费了极大力气压制下心中暴怒,良久之后猛然睁开,抱起云卿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便听曦和在身后哭喊:“爹你偏心!你讨厌!你是傻瓜大笨蛋!”
  回了房,慕垂凉一边吩咐秋蓉去请大夫,一边让蒹葭芣苢帮云卿沐浴更衣,自己则眉头紧锁在一旁盯着。云卿原本累得厉害,如今热水雾气一熏更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任由她们摆布,接着半梦半醒间就躺在了床上,自有人帮她盖上温暖轻柔的锦被。
  很快就有大夫过来帮她号脉,然后是简单的涂药和包扎,但究竟说些什么,不知是声音压得太低还是慕垂凉将人请了出去,总之是一字也未听见。云卿先时头脑一片空白,略睡一会儿反倒神思清明,能够将方才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全部记起来,从精致得简直有些诡异的玫瑰园,到春雨朦胧中水汽蒸腾的小东湖,再到踢了鞋光着脚丫子湖边戏水的曦和,最后是妖娆妩媚又狰狞的水草,一幕幕在眼前交叠晃荡,直慌得云卿恶心反胃,晕晕乎乎闹腾了好一会儿,略睡了一觉,方在半夜里醒来。因仍觉得头重,睁开眼睛又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左右看,却见蒹葭和芣苢各自红着眼圈儿眼巴巴看着她。
  芣苢见她醒来,抓着锦被一角压着声音呜呜哭了。蒹葭倒是好一些,只是一副恨她不争模样,看了半晌重重叹说:“你这又何必?没倚仗住什么,反把自己赔进去了,糊涂成这样!让我们怎么跟二爷交代,又拿什么脸面去见云姑姑!”
  云卿略怔一会儿,渐渐反应过来,咬着字品着:“把自己……赔进去了?”半晌,方要举起手看,蒹葭和芣苢忙急急齐声道:“别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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