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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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长正想轰她走人,蕾蓉却将女孩拉住道:“我也听见了!你还记得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女孩偏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描述不出来,但是要让我再看到,我肯定能认出他们。”
  蕾蓉说:“那太好了,你跟我一起到机房来吧!”
  她们站在风箱声音奇大的电脑机房里,请工作人员调出列车进站后的监控视频。从视频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出事车厢的车门打开的一刻,无数的人蜂拥着往外冲,画面一时间变得非常凌乱,所有人的面孔都像电视天线撞歪了一样扭曲变形。时尚女孩看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会不会他们没有下车,后来被疏散到别的车厢去了?”值班站长问。
  蕾蓉摇摇头:“他们要是真的能那么精确地预测到一个人的死亡,必然和凶案脱不了干系,为了防备警察的排查,他们逃跑还怕来不及呢——这样,调出同一时间南通道口的监控视频。”
  这是要查看嫌疑人有没有从南通道口离开,但是在一大堆攒动的脑袋中,时尚女孩仍然一无所获,她失望地摊开了手。蕾蓉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别那么着急放弃。”然后让工作人员再调出北通道口的监控视频出来。
  “就是他们!”这回,图像刚刚播放出来,时尚女孩就兴奋地指着显示器说。
  回拨、暂停。这回蕾蓉看清楚了——准确地说,其实也看不大清楚,只约略看出两张一掠而过的人脸。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面孔被向上翻起的风衣领子和络腮胡子遮盖了大半,剩下的一小半还被墨镜挡住了许多,只能感觉到他又黑又瘦;另外一个年轻人,个子比较高,脸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
  那小伙子长了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咒那司机说“我看你活不过今天早晨”,结果那司机真的就出事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预测了穆红勇死亡的人?!
  在短短数天,他就做了两次死亡预测,而且精准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值班站长看蕾蓉两眼发直,以为她是嫌监控画面不清晰,苦笑道:“您也知道,公共设施的质量都一般——这视频监控系统也不例外。”
  “不要紧。”蕾蓉说,“车厢里面的监控视频,你们这里没有吧?”
  站长摇摇头:“那只有地面控制中心才能调取。”
  “好,你让他们调一下出事车厢内部的实时监控录像,看能不能提取到这两个人的清晰相貌,提供给警方。”说完,蕾蓉又特别叮嘱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记者肯定要采访的,你注意保密,特别是关于那两个人预测死亡的,绝对不能传播出去,否则会引起大范围恐慌——”她对那个时尚女孩说:“你也一样!”
  时尚女孩点了点头。
  事情到了这里,自己作为一个法医,已经介入得太多了,剩下的工作应该交给刑警们完成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蕾蓉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把那两个人的照片拍了下来,然后和站长告别,沿着通向北通道口的楼梯,向地铁站的外面走去。
  这时,整个城市已经清醒过来了。拥堵不堪的马路上,噪杂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但声音都懒洋洋的,不是催促,而是百无聊赖中的发泄。无论小轿车里的司机,还是公交车上的乘客,脸孔都一样的呆滞和木然,仿佛也在地铁车厢里窒息着。不时有电动自行车像花样溜冰一样从凝滞的车流中穿梭而过,令人想起池塘里轻盈的水黾。天空亮得像要起皮疹似的,但是没有太阳,城市笼罩着病恹恹的铅灰色。
  旁边有个报刊亭,一个中年人正在把新的报纸铺上摊。蕾蓉走过去说:“您好,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说着把手机拍摄的照片递给他:“您看一下,这两个人您见过没有?”
  中年人看了看:“见过啊,就几分钟前吧。”
  “他俩往哪边走了?”
  中年人把手一指,那里耸立着一排排浅灰色的六层小楼。
  蕾蓉道了谢,向楼群深处走去,但是没走多远,她就在一个破烂不堪的圆形花坛边停住了脚步。这个约摸建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楼群,被苔藓、爬山虎和遮天蔽日的大树逐个层次地覆盖着,每个角落都那么的阴暗、潮湿和死寂。她知道不可能找到那两个人了,尽管她那么真切地感到,他们就在这附近,就在某个楼门某个楼道或者某个房间里,透过窗户缝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昂起头来,缓缓地扫视着,她想如果他们在,一定会看到自己逼问的目光——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第五章神奇断死师的历史
  凡因病死者,形体羸瘦,肉色痿黄,口眼多合,腹肚多陷,两眼通黄,两拳微握,发髻解脱,身上或有新旧针灸瘢痕,余无他故,即是因病死。——《洗冤录·卷之四(病死)》
  “你怕什么?我们又没有犯法。”
  黄静风坐在台阶上无精打采地问,很长的两条腿呈“八”字形撇开。
  这里是一栋老式楼房三层的楼梯拐角处。楼和人一样,上了年纪之后总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馊气,仿佛是置身于一百个湿淋淋的墩布中间,多待一秒都会让人觉得身上在发霉,所以黄静风才很不耐烦。他实在不能理解段石碑为什么七转八转带他来到这个地铁旁边的陈旧社区,还躲在楼道里不敢出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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